2004-12-21 05:10 2 3807 5 mins

彻 · 眠 6*

16 仅是猜想

十字路口。交错的是不同理解模式的均力抗衡。此时你要掌握的是深沉反思,对于自我,对于爱。那些漫无边际的猜想泡沫就任其无限飞扬,它们是你对心性的各色总结,飞走了,消亡了,而你却也成熟了。即使你会怀念,即使你抗拒成长,你仍将会携同着思念沿着单轨向未来走去。

你将在一个又一个分岔路上选择你热烈的爱。邂逅人群又融入野地。错过美好还将停靠想念。你看风景的浮想联翩,是鲜活心泉的澄明涌动,鸟群会飞过,树叶会枯落,而你将虔诚地保有那一分“真”。

你想起的爱,想起的情,终将在一个个站点转换间混杂而后消逝。你不会回头,因为前头还有不可探访的终站,那里没有你,没有人,没有爱,那里只有“拥有”与“记得”。

时间从你单轨列车沿经的遗忘岁月末梢丛中星星点点地落下。你在脱壳。谁在闪光。

17 离

抵达。终结的同义词。一种状态的结束,另一状态的欣然启动。到站的感受是无法用百感来形容的。那却都是过去了的感触。彻看见很多人都情不自禁地站起来,为迎接这莫名盛大的结束。

女生请彻帮她把架上的行李箱搬下来,彻自己光带一个背包,觉得清净才好。聚散的光环无时无刻不在人们头上笼罩。她微笑,彻对她微笑,些许好感些许距离。车子在缓缓地进站,呼啸声与沸腾人声共同填充终站的等候。彻站立着,些微彷徨,看见对面的煊走过来,走到他的跟前,真切地。这是巧合吧。

麻烦你让一下,我取下箱子。

彻恩哦地让出,想这也就是他们最初与最后的对谈吧。声音略微低沉,但听起来是很清澈,迷人的线缠绕而出又散化成无,消失的花没有遗忘地把香气带走。彻看着煊把箱子从架上取下来,姿势的弯曲度也被一一收藏起来。彻开始欣慰地笑,检查好包,在人群里挨着,等着,解脱之门即将打开。他他将从聚集点上发散出去,不明方向。

后来下车后人群熙熙攘攘的离散场面着实有种归家的安慰感。他们走了,带走了什么,或者丢失了什么。但总归是疲累的。人松弛或忙碌,都是累的,没有一刻人生会是轻松的。彻一个人踩着众多人的影子,是如何也连接不上对方的心灵感应中枢的。

彻看到煊走到自己前面去了,有点故意地向前张望着,靠着他的衣服辨认着只属于他的色彩。在所有庞杂的物质事象面前,可以坚守一份色彩确实很难。煊是活动的信念,是属于彻的紧攒的信念。

煊走路的样子很老实。有点笨拙的可爱。如果用过滤镜夸张地看,要是一摇一摆像企鹅那样才叫极致的可爱呢。他单手向后拖着行李箱子,另一只空余的手插在前面的裤待里,头似乎在看着脚下的路,很老实地规矩行进着,后面看他的发,那种早被风带走的柔顺此时显得干爽而有质感,凝固而又破碎,凡是极具美感的东西都是即将死亡的。

他乱踩着节奏。在人群中显得很轻快,活像穿梭盲目人群的鱼。彻像尾随猎物的嗅觉生物,紧咬着距离。但彻突然又想笑了,这种行为的确很孩子气。彻想起自己先前的狂想,那里有众多的绝望,自己也沉溺其中,似乎很快乐,但不明白到底哪里是水面。现在自己真的在跟着他,跟着这个几乎心属的男生。像鱼一样寻找前头永在前头的温暖水域暖流,死心塌地,不离不弃。

检完票。已经是无法再跟上煊了。彻望着迷乱的混彩的人群,那束橙色光已经不再纯粹地单为他一人闪烁。彻要是跟紧了又能如何,能拍上去,说朋友你好么。现在这样的迷失所望,才是隧道的唯一出口。光芒太刺眼,你要先捂住眼睛,才可以接受现实的转换。

彻后来在车站门口等人都散尽了。那些小卖部的叫嚷声,有点陌生地进入耳朵的养料中。随便买了面包,充当肚子的养料,尽管不很饿。后来,不紧不慢地走到公交车那里,投下硬币,开始另一个短暂的行程。

出发。停止。循环。

18 走来走去

去往彻所在的小城要再用去一个小时的汽车行程,这种不长不短的尴尬时间只留给人发呆傻坐。这段路上的小风景是腻人的,眼睛可以打烊了,心呢,旅途也够累呛了的。汽车的味道更具小空间的沉闷与眩晕。彻决定在呼吸不顺畅的汽车上小睡一会,希望可以醒来便是家的温馨扑来。看看周围人也很多在补睡眠。

不到十来分钟,先是短信来了。彻不打算去看。依偎着自己继续睡。但马上电话就打过来了。彻实在是不想在这里时候这种状态接,径直按掉了。但紧接着又重打过来。彻一直没有看是谁,但也知道是谁,索性关机了。然后,头脑空空地交给睡眠。

停止思想,是消遣时间最轻松的方法,一下就到站了。彻最后一个下车。确实觉得还是有点困了。毕竟前一天是通宵到今日的,在火车上又没睡多久,都是断断续续的碎眠。一个劲地臆想,真的很浪费脑力的事情。现在也还觉得没补过来。但已经到家了,就没必要再为如何困倦而愁了。

开机后没多久。电话打过来了。

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短信也不回。

哦。我在睡觉啊。现在还困呢。

火车上挤不挤啊,身体怎么样了。

还好啦。我这个时候回当然不挤。

早就让你早点回了。没事赖在学校干什么啊。

恩恩。现在回来还不是没事做。

好了不管你了。我出去玩了啊。你自个热下水洗澡啊。

哦。知道了。马上就回去。

而彻仍慢吞吞地走下这段坡路。似乎有漫步者的悠闲,那种精力过剩真不像困倦的人所能呈现出的。路面
干干净净的,看来家乡并没有下雨。彻一直很喜欢家乡这种晴朗干爽的天气,不那么湿冷,冬日的太阳也强烈地铺张着热度的扇面。这里热得浓烈,却不窒闷,冷得温和,毫不冷酷。比彻读书那个城市的热冷不定的变态气候要好得多。

在这里度过的几年,走过的路也不是很多。那些建筑的苍老一点也不能打动彻对岁月的感怀。他喜欢新奇的东西,但却也珍惜狭隘的往昔。如果不是都过去,那么你又还能记起什么。

彻挑了一条弯巷绕进去。拐了几个弯。然后重新进入城区。但街道上已不见烦乱的车辆。

在有常青藤的房子前停下来。那里的茉莉花开得盛大而淡雅。彻在包里翻出钥匙串,找到那一片银色的。他突然想起,这是第一次由自己主动来打开这扇门。顿时陌生起来,但门一下就开了,不等多考虑犹豫什么。声音很轻。但时间已近落晚。

彻几乎要碰跳着进屋内。但又怕太过惊扰。于是悄悄地迈开步子。花香在醒来,迫不及待。他明白这是迎接的礼物。

19 归家

如果有一天,你忘记了回家,黑夜在星光的敲打声中俘虏了你,请你沿着睡眠的迷香走下去。那里有最安全的港湾。直到你发觉你已经累了,发觉你开始想念一无所有的梦。那时,你的家,就在你的密语心地。

什么时候你都不可能做到坚强的。那你就允许自己柔弱一回,在最深的眠。

等你醒来。那时,阳光把爱恋的火点带给你,燃起你的身子,你笑得很灿烂。最后火焰与你化成了清醒的烟云。不散。俯望着生死。

20 眠

关上门,便似乎隔绝了一个世界。彻从安静中找回属于自己的停靠岛屿。将包随手扔在不远处的红色软皮沙发上,桌上的烟蒂仍在有情地燃烧着。

他走进洗手间。水声。呼吸声。回忆声。萦绕在他的耳边。出来从冰柜里抽出一罐可乐。或许是旅途的麻痹使他没有闻到这房间里淡淡的香气,那也许来自花草也许来自屋主人的气息。彻从窗台处抽了支干花放在眼前,纹理已错乱的茎干放弃了对青春的留守。抬头就瞅见窗外庭院里茉莉的花开与叶繁,正以无比盛大的姿态向夏天致敬。虫鸟也许会淡忘炎热的到来。

在窗前同样也看到了道路的终结,交错后的归点便是此处。只要彻明白自己的所处。

他将饮至一半的可乐罐放在窗台上。转身想楼梯走去,上楼时踩着零乱的步点,心里似乎放松下,在哼歌。彻忽而揉着眼,推开第二间房门。屋内窗帘的宝石蓝微微光芒迎入视野。

你为什么喜欢蓝色的帘布。

因为它让我宁静。

我讨厌蓝色,称之为忧郁症结。

那是由于你没有一个温暖的爱人来调和冷色。

彻想起自己的衣服很少有蓝色的,大多是黑色系。就连自己画的作品用上蓝色,也要用白色掺杂调淡,减低纯度。曾经那个若即若离的迹每进彻的房间,便会拉起窗帘,让他的身影叠合着彻的面庞。现在的彻走进阴影里,扬手拉起窗帘,宝石蓝的背光顷刻收敛在一侧。

他闻到了自己皮肤的倦累。

开始是伸了一个懒腰,顺之而来的呵欠声让他觉得清醒是间杂在混沌里的。自己久未言说的声线开始破裂,又等待重新的愈合。

彻轻转着身,径直靠在床头。右边是熟睡的男子。傍晚时分的懒意全集中在光影的渐换里。把头枕在双手之上,彻低头望着身旁的他。

毯子沿胸裹着男子的身体,裸露在外的脊背处游弋着阴冷的精灵,线条精简制约,光线一转便舞向繁复。颈上的些微汗液,与骨节的高凸构成差位图。上身流溢出的干净与肉香,足以形同此酣睡麻醉清醒者,隐匿的诱惑从静态的肌肤平面流淌出来。彻仿佛看见光的流蚁从男子后脸庞爬至脊背深处,微曲的身形隐含敛睡的兽,在欲念的梦里贪顾着幻游。

他伸手触摸着男子的脖颈。后来用食指轻拭骨节的走向,在肌肤间读写他精神睡梦的经历。彻猛地忘记这男子是谁,许是无名的情客。但也不必追究,因为彻极其喜爱这刻的感觉。

把头缓缓地移至枕头上,从此低视角观望天边,夕阳被云朵拉扯着坠沉下去,金边的云彩缝线将今日白昼埋葬。彻把手从他颈处伸过去,揽在他的胸前,闻着他的体香,尔后彻又紧紧地拥怀着他,把自己的头埋在他的后颈,在他气味里沉迷亦放失自己。如此紧搂着他,彻也不担心他会醒,彻是在内心里命令着自己这样去做。男子稍微动了下身,但彻这般不离弃地抱着,分外安稳。

一个只有一张床的房间,窗帘拉开,暗光溢散到此。两个人同向依偎着,你只想和身边的男子共同睡眠一段,同时也深爱着此刻的他。你毫不清楚醒来后还会不会爱着他,但至少现在迷恋并依赖着沉眠里的他,对你来说已足矣。如此依怀,紧密如此。

依稀记起屋外的茉莉在夜晚会更香,你会在梦里笑。醒来后干什么,你什么也不想。因为答案永远是未知的。爱,亦如此。

End
Oct 30 - Dec 21,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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