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9-11 15:17 5 13437 15 mins

自画像 II

SelfPortrait_090729

  • 献给二十四岁的你。
  • 绝对你我他。你我他仅具备唯一指代性,不含任何泛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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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缠着我练习领带系法,我说我不需要,他自顾自地继续绕着圈儿打结。OK,他撇着嘴角,他说他并不关心我是否需要。我说好了吧,把这条他从片场顺手牵羊弄回来的黑领带甩到他脑袋上,恰好挂在他那可怜的左耳上。

    狗,跟我走。他一定会这样跟着我,进厕所,出阳台,跳下楼。他竟睡死了。

    我把领带从他耳际摘下,随手从沙发背上提了块干发毛巾就给他盖上。然后我进厕所解决生理问题,出阳台解决清洁问题,跳下楼解决……生存不、生活困境。

    铃声响得刺耳,我快速冲回厅里,准备来个跃身去接沙发另一头的电话时,他正好直起上身,把我撞个仰翻在地,话筒提起。他在和谁打情骂俏,过后异常正经地做着笔记。我摸着脑勺,站起来,无所事事地踱着步。这个临时公寓已经够乱的,我为什么要纵容一个比我更乱的他赖在这里和我一起呼吸倍受污染的空气,一起用对方呼出的二氧化碳来做睡梦催化剂呢。导演说好好照顾他,培养点感情——可是,我不缺身体来爱——不不,身体是用来做,灵魂才能用来爱。

    他不笑的时候,就像少了这个关键词的木偶。虽然精致,但难以打动我。他渐渐话多起来,把过往交代个一干二净。我知道他跟几个男人上过床,知道第一次给他感觉的家伙周身上下爱穿的牌子,还知道他怎样逃出一个冰冷金属地狱跳上大巴来到这个城市,以及他的自行车梦想。

    他说他不后悔,好几年的时光用在了把双腿夹紧蓝色自行车,差不多算和车过了一场真心相守的婚姻,没有必要再去纠结为什么没有拿到个凭证,或者,怎么一下子就到了人走车翻的局面。

    我应付性地点点头,趁机说起以前出门远行的事情,那是在十六岁拿到非法工作报酬后的第一个有个人主见的决定,买了张飞机票准备到西班牙看斗牛,结果,斗牛没看成,却因为多看了几眼美男而被拖到某个拐角处暴打了一顿,鼻青脸肿的我直感慨这些年的拳击白练了,也许是我太在意美色,也许享受生理被虐。后来我跑到广场喷泉洗了把脸,悻悻然买了回程的机票,继续把嘴脸献给那些与我非亲非故的脸蛋或阴茎。

    如果是演戏,接下来他和我一定会接吻。但我以纯良的卵蛋起誓,我如果不是出于泄欲,绝对不会去亲他一口。那些随意问候的亲吻太不真诚,我没有感觉,他要如何接应?

    他说看部电影吧。

    我关仓。

    电视机脑袋上沉着数周未擦的灰尘,脸皮像蒙了层薄纱,蓝色映射出来带有恍惚的移影。我不想扫他兴,却还是在很短的开场之后就陷入了瞌睡。

    隐约觉察到他用双手抱着我的头。

    我是个玩具球。乖乖躺在他的膝上,任其左右摇动。他把我丢向墙角,我又乖乖弹到他怀里,似乎很怀念这里的热度。他把我压在屁股上,感受屁香,我像差点要临盆的孕妇那样憋气吸气呼气。然后,从黑黢黢的洞穴里搜寻稀罕的养料与露水,从没有尽头的通道地底下费劲全身气力挖掘出足以令我后半生感激流涕的宝贝,一坨带有足够水分的屎滩在了我的面庞,一道金灿灿的我以为是仙光却不知只是手电筒那柔弱的光芒照过来却令我眼瞳骤然缩紧,黑色列车唰唰地晃近,从我那小得不能再小的瞳孔穿进去,把速度与激情都一一消音,我则继续憋气吸气呼气,犹如就要从妈妈肚子里被挤出去的不成样的婴儿那般舍不得与不情愿,没有什么开始会没有终结,没有什么终结会一次终结,没有什么循环会没有暂停,没有什么暂停会一次到位,没有他,也没有我。

    溜到沙发底下继续摇摆。

    他后来异常兴奋地向我述说关于那次观影的感慨,我仿佛还能从那两排刷白牙齿上面看到我电视机屏幕透过来的那层已被污染的蓝。

    蓝色。

    只有蓝色。

    快进×2

    蓝色很适合你。蓝色棒球帽,蓝色背心,蓝色内裤,蓝色沙滩裤,蓝色球鞋,蓝色的你。当然并不是说一股脑儿把蓝色全穿在身上,蓝底白边的内裤上面是你裸露的肉身,柔和偏黄的肤色使你更像一盘美味,蓝色床单是餐桌上欲望泛滥的海洋,我一不留神便跟丢了你。

    笑话?你应像灯塔一样令整片海洋更夺目。你把手搭在胯下,翻挑着内裤边,调皮地玩着进退自如的假设游戏。假设你回过头来,我会对你笑;假设我靠过去蒙上你眼睛,你会猜混蛋;假设你把内裤再挑下一点,我会立马硬起;假设我清清嗓子作自恋状为你唱首浴室杰作,你会让我滚。

    滚到不曾认识你的远方。我还在努力为生计打拼,努力让明天变成肚皮不叫鸡巴不闹的今天。你呢?看着黑板上的方程式,玩着永远不属于你的足球,还是听着谁的吟哦细语?

    你真的掐了掐蓝色内裤下的小玩意儿。我清咳了一声,表示我到了。你若无其事地转过头了,手维持原状,露出迷人的笑。眯眯眼令你年轻了好几岁。眼角的痣,让你看起来更像没睡醒,或者不幸沾在外面的眼屎。我牵强地挤出笑,好像更夸张的哈哈大笑不太合适,你和我还没熟到那个份上。

    把手里的DVD放在床边,我顺道坐下来,有点犹豫地轻靠着你。生怕你扶着你那裸露的后背就让我滚。

    你那只右手依旧抚住微微隆起的内裤,即便打了几个哈欠,也没有松开。我喉咙里卡着痰,沉默的隔阂就像我穿的黑衣那样,硬生生把我挡在某种欲求之外。或者说,我被困在欲求之内,而你,非我所能及的“彼岸”。

    舔舔下唇,你似乎有点享受轻靠着我的感觉。接触点的热度有所增加,衣料对肌肤的关爱无微不至,我陷入午后幻觉。你喊着怎么样怎么样突然把光亮都关了。

    噢——看窗外的乌鸦,不多不少正好七只。我咂着舌,不以为意,室内昏暗,鸦之暗羽似乎涌进来不少。你走过去把虚掩的窗全推开,莫名欣喜地趴在窗台上看起乌鸦来。我轻轻触摸你起身后的凹陷,用手掌感受余温,差点还把脸贴了下去。躺下去,鼻子紧紧贴住床单,从虚无床板处嗅出那么点鲜活的充足,令大脑空白转为大脑充血,把死去的我带到那喀索斯身后。我会把正沉迷于自我品鉴的那喀索斯推下去,然后享受那面水镜,水镜中的我,破碎不堪。我胆颤心惊地用手触及水面,妄想将碎片拼合,将心之裂痕连接,却造就了更多的碎片,大小碎片开始弯曲折合,似乎飘荡在不同空间里。我倾身而入,黑暗令我窒息,光亮却朝着我飘来,那些萤光闪耀的碎片随之如飞蛾那般涌进我的双眼里,那刻,我看见了一棵枝叶经脉分明的大树,树是黑的,天是白的,一闪,树是灰的,天是白的,一闪,树是白的,天是白的,最后一闪,我看见了你。

    与其说是你,不如说是那个假想拼合的壳。

    并不完美的外表,又缺少灵魂的寄宿,不能动弹,无法言语,摆出空洞的姿势,等待我去把那张近乎脱臼的大嘴合上。

    我抱着木偶就哭起来,泪珠从木偶头顶流入眼眶,积攒出盈盈水色。哭着哭着,我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你已经坐在我旁边,那只爱在胯下玩耍的右手放在我嘴边,我不急不慢地呼吸,热气像是骚扰。你嚷嚷道乌鸦飞走三只,这可真不吉利。我说是呀,就像这个月份那样。

    光着上身的你,像是受到微寒侵袭,把手都缩回去,抱着肩阵阵摩挲。我抽风状跳起来,把被两个身体压住的床单提起来,盖在你身上。

    最后四只乌鸦发出怪异的惨叫,也飞走了。

    我说,是零。

    你说,是无。

    快进×4

    哗哗的水声喧闹不止,怒火便愈涨愈高。我一脚踢开门,瞪视,冲过去把龙头扭紧。他将我视作空气,对着镜子挠首弄姿。扬起左臂,脸偏靠在肩头,唇齿互咬,神情凝重,拿着一把刮胡刀,一次次由上往下,把腋毛剔干净。

    我恶作剧似的往他脑勺一锤,正准备离开,他像僵尸一样瘫转过来,眉头皱着,手臂扬着,刮胡刀指着,血在流着。

    一条血流垂下,与血印形成绝妙的T字。我得意地笑着,原本拉门的手抽了回来,托好下巴,藏起坏心眼。

    他没抱怨什么,拿起洗手池边的毛巾夹在腋下,从我身后跃过。汗味与体香交织的网从浴室上坠下来,我定在那儿。

    坦白从淫,抗拒从贱。他随意把浴巾摊在沙发上,腋下已用创可贴贴好,有些倦怠的阴茎非常舒服地倚着左腿,不时用手挠挠腹股沟。那副图景就像是米开朗基罗的雕像一样,情欲被白色克制,冲动被静态凝滞。我笑傻了的脸,一定非常难看。更难看的是,我竟跪在他的身前,用从未有过的虔诚语气对他说请让我来帮他剔阴毛吧。

    他反倒变得诚惶诚恐,对我所说所行有点难以置信。我轻抚着他那还在甜睡的阴茎作安慰状,瞬即从茶几上翻出我的剃须刀,顺了顺他腹下略微干燥的毛,然后开始作业。

    拔草进程有点缓慢,因为要顾及他的宝贝,还有我自身的克制力。断了的毛落在我两手臂上,有几根甚至黏在我鼻下,他发出报复状的笑。我把他阴茎拨向肚皮,开始修理两个皮囊下的毛,突然间就把手指捅入他那有点松弛的后穴。尖长的指甲对内壁的刺激可想而知,而他也仅仅是皱紧眉头,嘴喔成圆,吸气,哈气。在剃须刀之上的阴茎一跳一跳像在伸懒腰,危刀在下,昂扬在上。

    而我,在此种风情下仍然继续我的本职工作。入蛇穴的手指拔出,按住那因勃起而显得紧绷的阴囊下部,将最后的几根杂毛消灭。舒一口气,起身。

    他早已红润的脸露出羞愧地一笑,我歪歪嘴角,把刀口吹净,放好。

    我问他明天是不是要去野外拍。

    他点头。

    导演最近迷上了原生态,无套无垫布无润滑油,把小伙子们赶到山林里去诠释动物世界的凶蛮与激情,实在滑稽,白花花的屁股叠成一座小山,可算是为地球增高一米。有次我为避雨爬上某个树屋(现成的),发现早已有位十八九岁的男孩背身睡着,我晾好湿透的衣物,赤身躺下。然后剧情进入模式化,男孩醒了,开始在我上身下身游走,挑逗。在那天,他还在离树屋不远的河边拍了场英雄救美男的戏。

    因失恋而跳河自杀这种桥段太土气了,不过要是导演想出把两根燃火棒插进屁眼这种变态段子我又会嫌太过。

    在那天收工后我拍着他的肩膀问他上次失恋后做了什么。他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就多喝了点酒在街上乱晃乱搭讪,全世界又不是只剩一个人。

    我很赞同,朝他耳边吹着热气,有点遐想他喝酒后脸蛋所呈现的模样。拉长脸皮,试图挂上我的,廉价的笑。

    他用手挡开我的无耻越界,没心情地说他不想跟我说话。

    Okay. No probl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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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沉默,动静很大。该怎么形容呢,闷声闷气的家伙开门关门足以震破胸膛,没头没脑的家伙横冲直撞好似开火车一般呼啦嗖嗖地扫过厅堂掠过花瓶无数,如魔如幻的家伙睡在沙发上竟然可以用脚摁遥控更换频道嘿咻场景一帧帧定格在深夜,半梦半醒的家伙梦游起来非扇我两耳光才肯踱到卫生间以嘘嘘声敲响仙境之门。

    我除了戴上耳塞关好门窗,别无他法。他放他的摇滚乐,我听我的非主流。

    没有对话。

    没有肢体语言。

    就像是驶在各自轨道上的电车,打着冷淡的照面,交错而行。一座空城里,却有很多乘客,乘客们议论着另一座空城里的交通、污染与风貌;那座空城把乘客们赶了出来,而这座空城也不能接纳,只好彬彬有礼地派电车送乘客们去一个还不空的城。乘客下车,变成过客。过客们的寒暄,遥远且没有回音,过客们的微笑,程式化而不带一丝热度。

    过客递过来一张名片,有空联系。微笑再见。

    我接过来一看,原来是我刚入道时与第一个搭档的合影。细嫩的鼻子下看似残有没抹干净的鼻涕,白兮兮,邋遢不羁,装成大男人揽着搭档臂膀努力摆出冷酷的笑脸,即便搭档要比我更壮实高大,那个我还是逞强得要把整个世界(的男人)压在身下。而事实上,搭档那次压我压得异常温柔,我很怀念。毕竟再也不会回来了,体热,呼吸,胸怀,还有那根阴茎。

    笔挺的黑色西服,里头是白色衬衣,没有领带,临时架在身子骨上的包装,咔嚓照出骷髅原貌,惨淡一笑松开勾搭的手,彼此,没有本质差别。搭档隔了几月便因车祸而亡,我则把阴茎献给一个又一个的男孩。

    过客。

    他哼了一声,把整个屋子的空气一吸而空。我喘不过气来。他兀自离去。那张照片贴在我鼻梁上,我把它移到眼际,无尽逼近也就等于无限远离,看不见,也好。

    导演因为他的几次分神不知责骂过他几次,我看在眼里,忘在脑后。他不像受到打击,反而更有笑意地脱衣解裤,前胸后股前赴后继,上嘴下穴上吞下泄,穿衣系裤。

    我偷偷拍过几张剧照,藏在某条一直不想穿的内裤下。他抓抓头发,如重生一般迎接即将降临的黎明。我跟在后面。

    自行车并不是蓝色,银灰色外壳在暗街上格外显眼。他随意推着,有目的,无目的地,有自然,无自然风。

    我冷咳着,越过漫步的他,奔上楼梯间,找钥匙,开门。

    差点把门顺手关上。

    用手挡住,留一条可窥视的缝。

    等待归来。

    离那阵责骂潮没几天,他擅自解除了合同,连在我住处的东西都没怎么收拾,就不知蹿到哪儿去了。导演没好说什么。他把违约金准备了多长时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大概并不是因为几句斥责就愤然离去,而是因为我吧。

    我从那几张剧照里挑了张表情最清澈的,裱进相框,放在他一直在睡的红沙发靠手处。

    至于那条内裤,随手闻了闻,又把它压在箱底。

    直到我为了你而再度把它翻出来,你看。

    后退×4

    你嘟哝着后悔没怎么怎么样。我想象着自己那样那样。在最后,球从你胯下滑过,而我,躲过你伶俐的拦阻,把球射入用两根破竹竿临时搭建起来的球网。让我领先你两分。

    然后匆匆留下号码,我怀有歉意地离去。

    当晚近十二时,我正迷糊地把脸贴在枕头上,电话响起。又不想侧身,又不能不接,反身把手伸过去摸起手机,压在耳下就接听起来。那时楼下不知谁家的狗吠了三四下,与你那边的噪音打着招呼。意识不清的我不太懂你所传达的语气,甚至在前三句都没能明白跟我讲电话的混蛋是谁。

    啊,喝酒?好啊,我应付性地说我马上赶过去。可等我赶过去时,那家店差不多要打烊了。你摆摆头示意再去找下一家。我点头哈腰,只差递上给你牵的那根宠物绳了。

    夜店里灯暗光红,舞池里没几人跳舞,音乐舒缓,各色男子或相拥缠绵或交头接耳或并排而立,狩猎范畴不断扩大交杂,我带着得意的神情时不时抱抱你的肩头。

    像在昭告凡人你的归属。

    像在对你表白我的痴心。

    有好几个装扮光鲜的青年过来搭讪,我默默喝着酒,你笑而不语。搭讪者只讨没趣地绕走。你开始随意地找着话题,我指指你唇上的奶油,你擦了两下。还不够干净。我半站起身,吻了下去。

    灯光一暗,偌大的吧厅里仿佛只剩你我两人。你咋舌的声响是碎拍渐强的电子乐,你喘息变缓是氛围乐的涉入,你眼眸里闪动的明亮是迷幻乐的妥协,我品香尝甜,我聆听呼吸。

    音乐停寂。

    你唇上的小胡渣扎得我唇瓣发痒,我不禁笑起来。随后复归原位坐下。在旁人眼里,我不过是像对恋人那样对你表达爱意。

    但你知道,这是善意的骚扰。你不发一言算是默许了这份我给予的微笑帮助,触摸着我吻过的地方,你低下头来,把最后半杯酒倒给我。我把满杯一饮而尽。

    起身。走吗?

    你以为是出去,我却把你拽到了洗手间。两手准备,拉链向下,有意无意地瞟,若有若无的淫笑,骚臭与芳香剂气味不良结合的怪异空间,我站在你的左边。

    进来一个叼着烟头的男人,往你颈下顺手摸了两把。我踹了这个男人两脚。你瞅了我两眼。我尿完了,把屌面朝着你放入裆内。你抖啊抖,同样的动作,迅疾了了。

    我说你看上去很紧张,还是说太困?

    你摇摇头,露出的苦笑,配上眯眼更像是对我不解风情的纵容。不计较太多,拍屁股走人总是令人通体愉悦的。我像个哥们儿那般,挠挠你脑袋,把手好好放在你右肩,心里奏着某段曲调,迎向户外清凉的晚风。呼气。

    那些不适统统倒出来,那些沉默全部挤出体外。

    吸气。算上傍晚那次,这只是我和你的第三次碰面。也许是你主动邀请,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我并不觉得还有陌生的多余气场阻隔着我向你逼靠的身体,以及私心。

    你半撑着我斜倾的半身,仰头问是去我家,还是你家。

    我喃喃自语,你说呢?

    夜晚的对话总是那么简短,我并不比白天多了解你,话题似曾相识,场景移除又重建,人物维持不变,没有什么答案能让夜晚满意,疑问随风而逝,不求听众。把你抱到地球另一边,在日光照样下,那双小眼也不会露出更多渴望,抑或对象不对,我不该表现过分,不能把我的假想清清楚楚写在脸上,不应让手胡乱泻出紊乱的躁动,不要把呼吸急促归咎于你的鼻翼微颤,我问同样的问题,你回应同样的紧张,急促终了的对话,就像总被闲云遮住的赤日,无奈,无动于衷。

    初次到访你家,被墙上的海报吸引。我心想以后要把胡渣剔得漂亮干净点,牛仔裤换得更勤快一点,俯卧撑和胸肌要练起来,然后拍一张我挂在你这里。

    诶,看电视还是放碟。我摊摊手作随便状。你将上衣蜕至颈背,老天帮我按了暂停,我如饥似渴地扫视着那片肌肤。

    把手放在曲线上游离。揽在怀里。呼吸困难的你和呼吸紧促的我倒在床上,最后一眼留给海报与我倒视的裸男。

    沉睡。

    后退×8

    他把两边嘴角上被同事画的黑胡须洗去,望着镜中人发怵,张牙舞爪,生出恶魔的小翅膀,然后又变成眼袋有点浮肿的他。他清晨做的梦是从攀爬过程中失手摔下峭壁,没有畸树能好心接住他,在急速下坠过程中,他惊觉舌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口腔,在上头漂浮着,仿佛幸灾乐祸地瞧着他的下落。

    喘息不止,特意把手放到嘴里掐起舌头。真实的痛感并不能使他安心多少。大口喝水,咕隆咕隆的回响更像是深沟间的水流击撞声。

    洗漱完毕后,他把浴室灯摁灭。出门提起昨晚放出来的垃圾,快步下楼。

    来到店里没打几声招呼,便埋首打扫。午饭后靠在吧台就打起瞌睡来。同事开着玩笑,把手放在他嘴边,向上揪,趁机把嘴凑近,相距不到半厘。他不作任何反抗,同事哈了两口热气,然后松手跑到后面去搬酒箱了。

    时间过得缓慢。离他上次看你坐在那儿只有半个月光景。他无从想象你都在做些什么。即便是你出车祸死去,他也不会知道吧,想到这里,就打住。

    你没去找他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没法轻松地推过那扇门坐在常坐的座位上,你向来不会克制内心的紧张,尤其是在与人面对面时,眼神或话语所带来的压迫力让你憋闷。你觉得他太随性,阴晴亦不以脸部表情而定,你喜欢他冷笑下的悲伤,像是没有强攻击力的动物竭尽所能秀出的武装。

    第二点是因为两天后你哥过来找你,霸占着你的床和时间,在一连串的嘘寒问暖之后便是无止尽的无聊陪玩任务。

    转念一想会认为这NPC也太有热情,太有进取心了。你不会再对你哥脸红,多亏了当年强行抑制以及幻想转移所带来的免疫。反倒是你哥从欺负转为黏缠让你感到惊愕。迟来的兄长之爱,并不能弥补什么,但至少还有一点亲密的肉身接触。

    他看见你和一个年长不了几岁的男人走进来,各自要了杯咖啡坐在老位置说笑着,目光飘向窗外,街景并无喧闹的车辆。

    之后,他又无所事事地将下巴抵在吧台,放低视线,盯着手势的不停变换。花开的味道。

    散落一屋的纸牌。

    他冲你一笑,你扬起手掌。他敛起笑脸干活。

    不用等待夜晚。

    后退×4

    我在医院长椅上扶额遐思。异常严肃地列出步骤一二三,内心排练着动作,偶尔蹦出一两句自语碎片,惊到了坐在我身边的大妈。很想抽烟,又不愿跑到外面去。只好不断下咽,即使没有更多的口水供我摆脱无聊。

    门推开,我连忙起立。医生扶着你左臂,我赶紧接过来,像一件须谨慎对待的货运物品,你发出不以为然的笑。

    事情怎么发生的,我不清楚。等我赶过去,你的同学如释重负地准备离开,我从琐碎交谈中获取的信息不足以拼出全貌。仅是了解到“运动、扭伤、出血”这些。我相信你不会主动告诉我。我相信你相信我。所以在搂抱着你上楼时,我无比舒坦,不因这进一步的相互接触,而是某种隐约的安全感。

    你说要不是会做饭才不会找我。我故作伤心状,原来我就这么点利用价值。好啦,要不要我把你养胖。你说不好。

    斑比男孩跳过我心中,猛然膨胀如气球,再噗噗地泄气,消失不见。若能给我个充气机会,我宁愿插到你屁眼里去,看你难受地摇动,用敢怒不敢言的神情望着我。我会嘿嘿笑着,帮你口交,让刺激与刺激在你体内碰头。

    嗨——天气不错。

    你动动脚趾头,无趣地将手臂交错盖住眼睛。

    长吁一口气,用目光把我从阳台召回来。你拉起我耳朵,说你想看片。什么片。废话,毛片。

    Fucking gay porn,我一时语塞,因你的言词生猛。恢复无赖笑脸,摸着脑门,就开始毛遂自荐。如果想做的话,我可以奉陪。你说你不想做。我说怎么,难道是我长得太抱歉。你说我对得起观众。我摸着下巴,说着也是,不知成了多少人的性幻想对象。你说别把得意摆太久,快去乖乖拿片来。

    哦,我有点悻悻地离开他家。绕着街区漫步。撞见一拨拨三五成群的运动男生,对着小腿和手臂流着口水,趁没人发觉赶紧绕开。

    我总是无法面对因为年龄差距所带来的自惭形秽,在年轻躯体面前自己总是那般丑陋,即便没有涉及我,也会觉得对方的言辞暗含不屑,微笑裹夹嘲笑。与年轻男孩的亲亲抱抱总像是幻觉,被摄影机记录,永远封藏在记忆黑匣子里。

    没有读碟的那一天。我在纸箱子仔细挑选着,因为搬家,很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一一整理,都不太清楚哪个箱子里大致放了些什么。翻出与他合作的某部,皱了皱眉,又丢了进去。

    手机在我屁股后面歌唱。

    真该死。

    喂喂怎么了。(听不清。)喂喂大声一点。(还是听不清。)信号不好对不起我先挂了。

    家里总想让我回去,无非就那些事,应酬,被苦口婆心地教育,推个女孩过来,“培养感情”!不是没有坦白过,但在长辈们看来,乐观的种子迟早会开出花来。可是拜托,结果就免了吧。我不想把精液没有欲望地撒在那些无辜女孩身上,OK?

    当然,说出这点是无礼了些。做不好孝顺孩子,也渐渐偏离了原本梦想中要做的那个我,对自己更无礼没有教养可循,只能怪苗不正、根太任性了。

    叹着气抱起碟盒摔门而去。但愿没有惊扰到谁。

    你咧着嘴像贪吃好几块西瓜的猪八戒那样喜滋滋地把东西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瞅着,丝毫不嫌那些图片的露骨,也不在意我咂着下唇把手放下去煽风点火。

    把盘片递给我,你安安稳稳地躺好。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服务呢,先生?

    没有,请继续——

    黑屏。

    后退×8

    没有比现在这样更平静的生活。物质欲望的减少带来更多的安宁,与人群接触面的适当控制也与喧嚣保持距离,他旁观别人的感情、过客的纠纷,每天思考盘中餐该怎么换花样,更美好的遐想留给夜晚的阅读。

    早年接受的教育使他更茫然。不太会为自己定位,该汲取些什么,或者必须舍弃什么,像是被牵着四处溜达的狗。他也嫌本身愚笨,除了傻气十足的梦想,再无闪光。

    看书很慢,需一个字一个字地搭配起来去理解句子,再以此去阅读段落。他不太适应跳跃的场景切换,以及一味铺陈的心理描写。翻来倒去地反复看那几页,不知不觉故事和他都困倦了。好几次早晨醒来发现书还盖在胸前,代替了一直在手边的薄毯。

    年复一年,记忆的尘埃覆住了无法动弹的欲念,死亡的呢喃在耳边变得煽情,闭上眼感受命运,命运的象征是一圈又一圈的旋转,身体如落叶。有本书他一直带在身边,去陌生的城市,去灯塔,放在潜水衣下贴在胸前,嘴里默念着书中语句,沉入幽暗。一个世界,一个反复体验下坠的世界,在门牌号切换与街头小混的硬币蹦跳之间,死亡亲吻落叶,记忆与重生一并破裂而出。呼呼的风挑衅着风衣,他再裹紧。不止一次,他站在楼顶,俯视城市的经脉;有时抽搐,缩在电梯一角,感受金属冰冷,数字挨次亮灭,时间暂停,空间上升或下降,世界在门外等着梦想,梦想在体内盼着越狱。他停住脚步。

    眼前的男人堵在楼梯口,嘴角不经意的笑似乎在问好。

    他张开有点黏贴的嘴皮准备说抱歉,男人会意地一摆手,挪开只穿着有点松垮睡裤的身子。他从男人与扶手间的空隙斜身穿过,迈上第三级台阶后回头,男人还是那张带有不经意笑意的脸,摆着手,从睡裤兜里摸出钥匙,开门进去。

    男人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是因为一条短裤。望着被风吹去庇佑的衣架,他就已放弃那“不值钱”的破布,接连两三天都没有再洗衣。有天午睡被门铃惊醒,透过猫眼,看见一个男人半羞涩半欢欣的侧脸,不禁疑惑地把门转开。

    男人正过脸来时,他甚至觉得这是梦中挑逗。

    原本藏在身后的手,一只扶着门柱,一只捏拿着他的短裤往鼻下凑,男人故作夸张地吸气。说着挺香喔,然后趁着他惊呆那刻把短裤摊在他左肩上,又顺便在他肩头拍了拍。只穿着背心的他,露着十分诱人的锁骨。而他,仍然觉得这是梦中场景。

    关门,脱衣,湿吻,在带套准备进入的那一瞬醒来。遗憾,没有残局。男人出现时羞涩已蒸发不见,带着略有深意的笑问好以及离去。对门的门牌号如此陌生。

    他倒在床上闻着自己的短裤,怀有强烈期望地静候梦醒。夜晚到来,他头顶着由男人亲手递来的短裤,像个疯子一样光脚跳舞,床与地板不停交换,没有音乐。

    男人穿上背心,脱去睡裤。从右边枕头下摸出一条略有褶皱的短裤,将裆部贴紧鼻孔,闭目深闻,夸张化为催情,将挺立的阴茎像枪一样对向天花板,瞄着男人也不知道的他的所在位置。假想,假装能透视,看见他发疯地使劲掰开自己大腿,将假阴茎一气捅入洞中。男人漂浮在半空,倒吸着天花板,再双手轻挽他的腰腹,将最后的几滴精液馈赠给一身苦泪的假阴茎。别、别伤心。

    他睡醒后反转身子像狗那般爬向床尾,书跌下来,内页朝上,夹在后面的书签抖落在地。煮咖啡,喝咖啡。窗外的天色和梦中一样,下面应是满脸愁云的行人,各自抱着宝贝行包奔向目的地。行乞的姑娘爱上了硬币蹦跳声,把那铝碗摇来晃去,脸庞的笑意与旅馆里的喊叫声形成比照,谢谢谢谢,再来再来。后来记忆凝固,破裂,风驰电掣一般,幽灵玩起接球游戏。他把调咖啡的小勺从窗前丢下去,那么随意,楼下的邻居一定会用心急的好嘴咬住似的,黄色坠成黄箭,戳中死亡披风,披风下的肉身血液回流,硬币在不远的地面上蹦弹着,陆续弹回这具将死的躯体外衣衣兜里,黄色箭头透过胸腔,像领带一般拽提着这具面目不清的男性身躯向上升,有什么一直在下坠,白色衣物裂成纷扬碎羽,交旋着消失不见。黄箭把死者带到他所在的窗前。头颅在下,曾经秀过愤怒和焦虑的牙齿兀自露着惨白外壳,嘴唇微微起皱,吊在颈项的银链与黄箭保持平行,垂过鼻孔,直打苍白的眼珠,锁骨与乳头构成可爱的笑脸,:)的原本面貌,双手似撑着腰际,亦似扶着臀部,光溜溜的下腹与同样干净的小腿共同呈现类似白色在白色之上的图景,脚趾在上。

    数秒之后,他吻了我。

    死者那向“下”翘的阴茎勃起后,流出无辜的白色液体。将白色肉身涂浊,把笑脸弄成苦中作乐的哭脸,蔓过鼻翼,渗出发梢,献身给下坠。

    他将杯子留在窗台,光脚跑到门口透过猫眼窥视。梦境转着圈儿,欢愉或迷茫,一言不发。

    后退×16

    无尽下坠的快感来自与空气的摩擦,不存在的目的地所引出的联想,以及死亡召唤。电梯把下坠定格为字母与数字的配对,负一层之下有负二层,负二层之下叫没有归宿。

    他在天台抽第二根烟时,注意到身后传来的声响,沿着墙走两个90度正好与侧目望来的同事对视。同事拍拍还在辛苦做挺腰作业的男人,老板昂扬着头,十分不屑地回瞪他。他弹掉烟灰,然后走向伸出建筑的露台,坐下来,车辆在两腿间来回穿行,没有噪音。

    同事提着裤带走近来,站在身后,索取着打火机。点烟,吸入,呼出。烟圈飘在他的头顶,似有神意。

    他回过头来与弯身的同事接吻。吻毕,两手钳紧同事的肘部,反手将其抛过头顶,坠向平静街道。随后他站起来朝正要下楼的老板招手微笑。老板依然不屑地摇头摆手,然后遁出视野,他开始傻笑。烟灰跌在手背上照样没反应。噢——硬币的碰撞声多么清脆。全部从裤兜里掏出,作出同样的抛掷动作,一干二净。

    没了。

    他怀有心事似的走向楼梯口,飞机从上边掠过,同事像刚起床那般懵懂地裸着上身提着裤子走过来。互相把手搭在对方肩上,寒暄着昨天与明天的天气以及睡眠。

    没有今天。

    老板从同事身后叼烟闪走。他仿佛隔着墙在叼老板的屌,一含一顿,烟头遍地都是,呛人的气味随着撩人的气味一拥而进,嘴里无油,牙齿饥渴、干燥又烦闷,舌头把意见都写在耻辱柱上,没有来客没有回礼没有前人没有后者没有亢奋没有愤怒,只有不恬不淡不吐不快不酸不涩不欢不喜。

    透过黑洞的被黑洞含住,含住欲望的被欲望射穿。

    老板嘟囔着他的牙齿如何如何舌头怎样怎样,将钞票塞在他裤子后面的口袋里,顺手又揩一把油。他抱着老板的大头,朝马桶啐了一口痰,正中黑心。

    没有再见。

    他收拾好仅有的东西,把打火机送给同事,在深夜离开。树影幢幢,他想再继续点烟下去会不会引发火灾,还是说在周围做爱的人士会擦出更激烈的火花来,就算有保险,也不能赔偿遗失的心情吧。

    路过喷泉时鞠把水洗脸,然后顺势躺靠下去。月的倒影晃荡不止,波光略有刺眼,他差点睡过去。

    像猫一样靠过来的男人擒住他的双手,把双手放在男人的屁股上,再往下一点。黑暗之吻,透过寒气的热情,只是渴求而已。他脑中闪过很多片断,一些肉身满屏细节稀薄的高潮即景,脑袋晃动,从左到右,从一个快点到另一个慢点。

    我睡在他胯下心足意满,尽情呼气,感受由我带给他的潮热。他小有扭动,闭目假寐,在幻觉与快慰中体验空气对皮肤的关爱,滑向平静。

    他站起来把男人推向前方的树干。然后熟练地回礼,拆解,打磨,修饰,亲身测试,重复摩挲,包装,贴上笑脸。

    你把小丑如香烟那样插在他的左耳上,怪笑着捧起他的脸蛋,似乎给出赏吻,在他欢喜之际,你又轻易拒绝。事情没那么简单,小丑只是个前奏,色彩缤纷的帽子与服装还有怪诞的面部表情,接二连三出现的冷笑话,你驯服有点愠怒的狮子,把黑布罩住他的眼部,把两手交叠的温暖托给颈后,开始口口传送舞狮歌谣,他的舌头飘飘欲仙。

    男人有点舍不得,摸着几乎被树皮磨烂的后背,再把烟递过来,他忽然想起来什么,很快蹲了下去。

    没有哭泣。

    播放

    只有神伤?

    你碎碎念着一些多数二十来岁大好青年早已忘记的诗句,把忧愁词眼的歌词贴满整个墙壁。你还把Fuck You贴在你哥的屁股上,后来又被你哥撕毁,那张在海边的抓拍,你大声囔叫,背对着你正看美女美腿的你哥回过头来,墨镜下的一嘴淫笑。

    你学会如何巧妙地偷内裤,从隔壁体育班上的傻小子到隔壁旅馆房里的黑小伙,没有人能幸免你的魔爪一抓。你把内裤都用图钉钉在之前贴满美妙忧伤的墙上,五颜六色,是地球村的欢聚。

    后来你遇见了一名警察,你偷了条黑内裤,却被插了根黑肉棒。警察脸色白里透红,胸间红中带紫,下体紫得发黑,你哇喔地一路拍打下去,直球无效。警察抓着你并未染色的金毛,用力拽着脑袋向后直至靠在胸上,警察低头对着嘴亲了几口,接着轻声吐槽是不是该电一电你那淫荡还想要的小屁眼。

    你缩起身子把手伸直,左右扫磨着警察下巴处的胡渣,说着好却想着你哥。警察成了白天的淫神夜晚的隐神。你在夜晚任梦话操翻全世界,你哥用鼾声操爽你的小卧室。

    在一次梦淫过后,你禁不住溜进你哥的房间,把魔爪伸向你哥那沉睡着的身下龙,挑逗是罪,含吮是罪,吞咽亦是罪。

    你哥呻吟着转身,你被压在腿下,口中的硬物碰到牙齿后开始变软,变小。你喘着气把脑袋从湿热的谷底抽出,小心翼翼地爬下去,关门。

    门推开后喧闹一并涌进,你哥把棒棒糖随手甩过来,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你的屁股,一左一右,趴着睡的你有些恼怒地抓起枕头也没睁眼看下房间就丢了出去,你哥嘻笑着躲开。轻松跃上床,双腿夹住你腰,舒舒服服地坐在曾作靶心的双臀上。然后开始拽拧你的耳朵。

    你骂着娘,你哥笑这无济于事,你操着你哥,你哥继续笑这爽得不行。你默不作声,用尽平生气力拱起背身,把你哥掀翻在床,然后反骑了上去,右手三根手指隔着短裤抵着你哥的洞穴入口,厉声说着信不信你一口气捅进去。你哥淡笑着推开你,拉拉屁股后面的短裤,不以为意地说,你要真玩,可以。说完就走进浴室。

    你抓起地上的上衣,套上裤鞋,从门后拍着球匆匆跑出家。

    我舔着冰淇淋的泪,埋怨太阳的刻薄劲儿,把汗水献给焦躁的草地。公园里的年轻人太少,我就像个精神病。

    你从我身边闪过。

    我一想起后天要如何打理旅行行囊就一脸愁云,更别提要与那群混蛋们碰面。咧嘴淫笑的恶魔们挟着我来到湖边,把头浸在水里,在憋气状态下的抽插会更有紧促感。雨点落在背上,衣物转为透明,肌肉线条时有时无,水滴顺着发束坠下,又落在我的背上。

    你踢开鞋,把脚伸到水里,慢慢移前。飘在河里的球。

    我抬起头,世界是水,埋下头,世界全是水。我说着爽、爽,然后深吸气,身体全部浸在湖里。发泄完毕的恶魔们磨着手心里的淫液,互相推蹭着,把上身衣物全部脱净,再挨个蹦入水中。沉浸在水下的我,仿佛有了保护膜一样,安心舒坦地潜到更深一点的蓝色去了。

    下起雨来,你笑着张嘴品尝,我低头走过。

    后退×8

    我把伤口亮给厨师看。

    伤口是真的正在流血的伤口,厨师是真的正在做菜的厨师。我原本跪着,久而久之,腿酸了。抱着厨师的大腿站起来,贴在烫热灶台与厨师健硕身体之间,肩头的血向身后流下去,印红了厨师那条白褂子。我微笑着示意,厨师会意地低头,舔舐着我肩上的伤口和血痕,正握铲翻动锅中鱼条的手并没有停止,运动如常进行,心跳依然还在,世界除去不安分的逆转照样一如既往地有轨运转。

    我闻着油香鱼香与身后的汗香血香。

    把手伸向厨师褂子之下,并未穿底裤,厨师的阴茎早已因我隔着褂子挤压而向上硬起。我回头舔着厨师的颈部,掠过喉结,攻向另一面脖颈,左手一直把持着那已经顶在我下背的阴茎,从根部捏至尖端,从下巴吻上鼻翼。厨师单手环抱着我的头,另外一手照旧翻挑。

    油暴跳着跑到我身上来,弹落在伤口处一阵刺痛。辣的嘴与热的唇交换了关于火的感想,软的鱼条在锅里揣摩着硬的阳具会如何呼吸如何吐词作爱。

    我向后仰起头,厨师便向前倾着身。头越贴近锅,越靠近躁动中心。鱼条活了过来,纷纷跳过我脑门,从头到脚炙热逐步蔓过,我随手抓了一条放入口中,外熟内生,七分鲜三分腥。厨师从我口中咬了一口过去。各自咀嚼着,再互相搅缠。

    锅子早已挪开,看见烟飘散在厨师的身后,我挥手驱赶。

    然后我坐在灶台上,让厨师把香油抹在我胯下,将几近烤熟的鱼条插入我体内,不,那是厨师本身即有的比鱼条还长还香的阴茎。我开始不满足地抓住上头的橱柜,叫喊饥饿。

    厨师从身后拿来刀叉,把叉塞我嘴,刀自己含着。

    我唔唔哦哦地任口水顺着身体流下去,加上汗水,把原本也躁动的阴毛润湿,我再抓挠。

    厨师问要品尝吗。

    我说给我。

    白色馈赠物又流了出来,顺着之前唾液的轨迹再次缓慢流向阴部。厨师坏笑着阻止。我咽了咽,然后把咸涩还给高潮主人。

    厨师抱着我,我射出来,有些精液飙到厨师眼旁,有些黏在嘴边,有些落在盛满鱼条的碟中。

    还好,鱼香永远挡不住。

    我从厨师身上落下,拎起一块鱼条就轻快跳至门口。

    厨师有点无奈地耸肩,低头捡起地上的白褂子,揉作一团,兴致盎然地清理厨房。如自家一般。

    我说,我走了。

    微笑抬头,微笑点头。

    07.23/07.29/07.30/08.14,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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