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m Thorgerson纪念特辑

今年四月，与癌症抗争整整十年的英国封面设计师 Storm Thorgerson 去世了。他是著名设计小组 Hipgnosis 的核心成员之一，1968 年 Storm Thorgerson 与 Aubrey Powell 应邀为他们的朋友 Pink Floyd 设计第二张专辑《A Saucerful of Secrets》的封面，一系列经典合作就此开始。Hipgnosis 这个名称来自他们公寓大门上的涂鸦，既有“催眠”的谐音，又呈现出不可共存的矛盾感，两人都很喜欢。可想而知的是，后来 Hipgnosis 的封面设计无时不刻贯彻着想象与现实碰撞的矛盾美学，Pink Floyd、Led Zeppelin、AC/DC、 Scorpions、Yes、 Genesis、Peter Gabriel、10cc、XTC、UFO 留下了摇滚音乐史上的经典印象，Hipgnosis 功不可没。无论何时评选史上最佳的唱片封面，Hipgnosis 的作品必在其列，这也充分说明了一点，他们是“世界上最棒的封面设计师”。一切合作都有散伙之时，在 1983 年 Hipgnosis 解散后 Storm Thorgerson 跟 Aubrey Powell 又成立了一家专门制作 MV 的 Green Back Films，自身的封面设计工作从未停止过，直到疾病的突袭。在这有限的篇幅里，将着重评介 Storm Thorgerson 在非 Hipgnosis 时期所操刀的一些唱片封面。

人形解剖

01

Puzzle [2007]
by Biffy Clyro

Storm Thorgerson 为 Pink Floyd 的《The Dark Side of the Moon》所设计的棱镜封面深入人心，时隔多年，英国乐队 Biffy Clyro 的第四张专辑《Puzzle》有点 Hipgnosis 经典再现的感觉，人形拼图形象传达出肌肤化成一片片肉块的歌词意境，而双手抚头的动作让人想起 The Cranberries 的《Bury the Hatchet》（1999），只不过后者有个更加超现实的大眼睛。到了 2009 年，Storm Thorgerson 给 Biffy Clyro 的《Only Revolutions》所设计的随风而展的红蓝旗帜封面，无疑参照了他当年为 Pink Floyd 的单曲《High Hopes》所拍摄的 MV 及封面，只不过在新的版本中，旗帜形状更为夸张，还加入了性别象征色彩。Biffy Clyro 今年 1 月的新专辑《Opposites》封面同样由 Storm 设计，终于抹去了人的存在，单纯表现一棵不可思议的古树，好似一幅超现实主义绘画。

02

Late September [2004]
by Deepest Blue

偏爱摄影对于科班出身的 Storm Thorgerson 来说再正常不过，他为 Strom Studio 专门聘用了一名摄影师 Rupert Truman 来掌镜，也造就了鲜明的辨识风格。弯身趴躺在皲裂地面上的蓝衣女子即将被呼啸而来的蓝色海浪吞没，“最深的蓝”点到即止，动静对立的画面让人遐想万分，像是一出电影的开场。然而，这并不是 Storm Thorgerson 为 Deepest Blue 所设计的最好作品，同年 EP《Shooting Star》和单曲《Shooting Star》彼此互动，将蓝天白云以及草地的诗情融入万能的随意门，门开启，人进出，世界与世界关联。后来单曲《Is It a Sin》也延续了这个理念，只不过将门换成了可突破的窗框。

03

Frances the Mute [2005]
by The Mars Volta

The Mars Volta 那张《Deloused in the Comatorium》的封面估计被千夫所指，“因封面而错过的好专辑”说的就是它。然而，这对 Storm Thorgerson 来说并不算标新立异，只不过是个口吐金光的黄金人头罢了，与同年那张《Jelly Head》的水母人头相比可是小巫见大巫。两年后，The Mars Volta 又带来一张雄心勃勃的专辑，《Frances the Mute》在封面上相较前作更加克制冷静，却始终藏不住暴动的野心，蒙面驾车人的画面甚至令人毛骨悚然，然而这个画面对应的是画家马格利特 1928 年的作品——蒙面亲吻的《恋人们》。微妙的危机感在 Storm Thorgerson 所设计的摄影封面中随处可见，那种看上去很真实、却始终觉得哪里不对的感觉始终存在。

04

Slip, Stitch and Pass [1997]
by Phish

“我有一个过时的口头禅，为真实而创作。”即便 Storm Thorgerson 如是说，他所指导设计的唱片封面始终带有强烈的梦境感，用超现实主义绘画来类比再合适不过，随便拎一幅出来都可让人想起雷尼·马格利特的画作。强烈写实的摄影带来的却是强烈失真的效果。Phish 这张现场专辑《Slip, Stitch and Pass》就是一个逼真的梦境，巨大毛线球就在身后追赶，随时随刻都能彻底压倒你，而你除了奔跑再无能为力。这种人与物的牵扯与互动，在 Storm Thorgerson 的作品中几乎成了标志性的元素，Anthrax 的《Stomp 442》（1995）是垃圾球与守望者的故事，Yourcodenameis:milo 的单曲《17》（2005）继续着奔跑与绳索的命题，Younger Brother 的《The Last Days of Gravity》（2007）把高过人头的剪刀立起来当成转角路人，Healing Sixes 的《Enormosound》（2002）倒是将人、物与自然结合得水乳交融，裸身男子、背上圆球、湖中斜影毫无突兀之处。

05

Secret Society [2006]
by Europe

瑞典老牌摇滚乐队 Europe 成立25年来的第七张录音室专辑《Secret Society》几乎重焕新生，旋律优美，极具感染性，强烈的现场听感让人可以想见围观演出时的火爆。在另一方面，专辑封面与其说是更具艺术雕琢，不如说是更为内敛安静。交角之墙上所伸出的手臂，形同毫无生气的摆设物，背向而立的西装男交叉手臂的握手更像是无奈的妥协。这幅画面隐藏了太多的故事，而我们也不太清楚“秘密社会”究竟是个什么模样，遍布墙面的手掌是讨好、奉承，还是给予承诺、信任？无人能知。在专辑封底，西装男同样背面示人，左边伸出一只手，恰好托住他的后脑，仿佛防止他倾倒下来。

06

Echoes: The Best of Pink Floyd [2001]
by Pink Floyd

Storm Thorgerson 与 Pink Floyd 的合作可谓佳作频出。在中后期，《Echoes: The Best of Pink Floyd》这双碟合辑的封面算是最有韵味的一组。早在 1997 年，Storm 为“梦剧院”（Dream Theater）设计《Falling into Infinity》专辑封面时，就创作了两幅草图，其中一幅便是后来成型的《Falling into Infinity》封面——两个坐立于海平面高椅上的人拿着望远镜对望，而这两人也在第三人的望远镜视野里；另外一幅逐渐演变成了 Pink Floyd 的这套精选双碟封面，两幅封面极尽对称之美，循环往复的窗口空间，巨细靡遗的装饰点缀，在讲故事的同时还把性别对立作为独立的支线，在矛盾、不可能的空间层面上延续着 Storm Thorgerson 一贯而来的梦境美学。回声与精选，用这两幅画面来表现再合适不过。

万物初醒

07

The Mollusk [1997]
by Ween

这大概是 Ween 最为恐怖的一张专辑封面，也充分体现了 Storm Thorgerson 从 Hipgnosis 时期以来的摄影美学，宛如绘画的质感，复杂精巧的后期。Ween 在此时回归了他们早期在家录音的方式，《The Mollusk》就像是回归深海的追根溯源之旅。37种鱼拼合成海中最让人过目不忘的海之梦魇，这个怪异的生物并非来自幻想，更像是被各种化学药剂所催生的意外突变体。该封面与专辑曲目《Polka Dot Tail》、《Mutilated Lips》有着完美的照应。

08

Audioslave [2002]
by Audioslave

超级大团 Audioslave 的首次亮相自然要非同凡响，没有比 Storm Thorgerson 更合适的形象打造者。于是乎，他协同 Storm 工作室的一干人等跑到西班牙兰萨罗特火山岛摆了个火焰雕像，“象征着永恒的火焰”非常适合Audioslave 的初次发声，这么大架势的摄影作品是多么有诚意。一向爱用裸体的 Storm Thorgerson 这次也没忍住，火焰旁的观看者原本是个赤身裸男，但到了最后还是没有设为正式发行版本。

09

On Air [1996]
by Alan Parsons

从《Audioslave》的巨大火焰，到 Styx 的《Cyclorama》（2003）那巨大红萝卜，还有 Pink Floyd 的《The Division Bell》（1994）巨大石像，更别提 Blinker the Star 的《August Everywhere》封面上大过山峦的水晶天鹅，巨物仿佛是 Storm Thorgerson 的摄影追求之一。而另一个关键词估计是蓝了，The Cranberries 好几幅封面里有诱人的蓝色，Muse 有仰望天空也有围坐火星，在 Catherine Wheel 的《Chrome》（1993）封面上还能找到令人魂牵梦绕的水之蓝。说回正题，Alan Parsons 的《On Air》并无任何惊奇之处，没有超现实展开，没有诡异细节，只是形如灯泡的白色热气球和蓝天白云青山，小清新画作一幅而已，却足够耐人寻味。Storm Thorgerson 所设计的封面可复杂可简单，可诡异可梦幻，每一幅都有着他独有的个人印记，不论风格如何跳跃，都让人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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