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8-15 11:42 5 1623 2 mins

严肃的鬼先生


photograph by Andreas Johansson

最后我把鬼先生留在门上,却带走很多东西。

你该知道虐妻的故事,那天晚上就像一场串烧盛宴,红光满面的我仿佛刚享受完高潮之浴,光脚走来走去,把各色对话衔成没有背景没有影射的完整桥段,身份不停调换,“我”的存在太过渺茫,如同影子一样被梦的压力给抹除。你总是这样。总是故作聪明,以为能平静看待事与事的维系与扭变。这毕竟不是拍翅一展的艺术表演,你即便戴上逼真诱人的面具也无法遮掩你脸上的惊惶。鬼先生能把篮球服与棒球帽穿戴得像恐怖分子一样,加上那双苍白细长的手,无不散发出“禁”与“欲”的气息。只可惜,他总喃喃自语这些与那些都是浮云,环绕在他左右,他也成为不可触摸的薄雾。不过,借着这等好处,他也终于实现了他生前的夙愿,如果能相伴你左右那就不管生死了。我非常希望他能对我袒露真心,而不是一时兴起地聊点无关风月的话题,也许,在这么个封闭的空间里,彼此太过靠近反而自动形成了沉默与防御共存的透明屏障。

后来我买了黑色音响,希望通过催眠疗法,能引发出一点什么。我照样懒洋洋地躺着,一如之前三百六十五天的死鱼姿势。鬼先生不止一次地嘲笑过我,你呀,能不能把脚丫再洗干净一点,或者,把小乳头边的长毛拔拔吧。我装透明人很成功,只要有了音乐与书,世界就在筋斗云之外。

男声非常温柔,带着颤抖的嘶哑晃荡在整个房间里。那时我真觉得鬼先生会有所表示,哭也好,一句无尽的感叹也好。但什么都没。是谁说的,我们最终都是无。那么最后连句号也不存在。省略号太幼稚,不能代表“最终”。最终的最后,已经抹去一切的标点。很突兀。在纠结心绪的爆发后,鬼先生尽量安抚,什么君子风范去吃屎吧。真言总让人无语。我说,能不能别再说对不起。

好。一段关系的结束并不意味它已经死了,它还以另一种方式延续着。我说,随你便。然后鬼先生又笑咧咧地插着腰,一步一顿走过来,继续用他那小丑表演来感染我。我觉得他傻得可爱,他就像蜕去了皮一样获得了另一重鬼魂,就连冷漠也变得妩媚起来。我应该跳过去,去使劲拍打他的脸蛋。喂喂,要不要来玩变装呀。鬼先生会立马说,那不就和那家伙成一路货色了吗?

谁?还能有谁,熊先生呗。哦,我不禁回想起熊先生的走路身姿,两步一摇三步一趴,每时每刻贴墙走,似乎眼睛一眨他就会遁入墙内。鬼先生摇头晃脑,把长期积蓄起的不满一泄千里。熊先生其实一点都不胖,熊先生也不老。熊先生为了满足某个需求而穿上了熊皮装,谁也没见过他只穿内裤的模样,除了鬼先生。哎,我告诉你吧,那家伙瘦得可以。猴子一样?比这更甚,这世界上的骨感都集中在那个皮囊之内了。这样啊,那还蛮好。因为进入假休眠状态,他至今还是少年。听到此,我顿时闪出艳羡之光。当然,要是能给我一耳光,我会更激动。

不过他走了,他被人拐走了。鬼先生后来的讲述就又回到了传奇基调。平淡语气里仿佛熊先生只是故事中的一杆路标,提它只是为了更好地发展剧情。没有任何的瓜葛,鬼先生生硬地插入到熊先生的生活圈中,什么也不做,就成了熊先生的旧友。我仿佛在错过什么。这种煽情腔调实在是欠扁得可以。后来很多很多的插曲也无非滥情与绝情二重奏而已。

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当好人的机会。

我竟无语凝噎。鬼先生你在低头的时候不要把帽脱下来么,还是我来帮你,顺便帮你把上衣长裤黑皮鞋白内裤都一脱到底?

不用了,别管我。

那么?

就让我好好睡一觉。

我以为你是不用做这个的。我真认为鬼先生与死亡那哥们达成了某种协议,签下了永恒与不甘。但这种以为只换来了鬼先生的白眼,以及那种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虚妄之笑。

如果能给你快乐,我就不会离开你。

这种说法显然太恶心,会被他唾弃至死的。

突然想到舞狮人那个干脆但神奇的响指,我很得意地对鬼先生说,我有办法。但鬼先生很快否决了我的假设。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你说没有就没有吗!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行,就让你没有。

有很多瞬间,我只认定鬼先生是个小孩。但在更多瞬间,他成了个大叔。不过这都已经与我无关。脱帽致礼,最终的最后只有一团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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