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巫女在窗前等候美人鱼?
被旋风推回到自闭的洞口,终于能不再下坠。一切的眩晕只会在无尽的舞蹈里跃然升空,可是从那些美丽的衣服上落下来的珠宝却为何滚向了我。有如时光穿越,这场万劫不复的游戏还没做完。当然,你要陪我,直到我们享尽了快感与焦躁。
只是,她又是谁?可怜的窗,古朴的墙,在幽暗的空间眺望不切实际的远航,那些船帆可不能载上你的祈求,我的小姐。脆弱,单薄,头轻斜,用尽热情地朗诵诗篇,通向蜘蛛巢的小径一游。她在祈求什么,不,应在虔诚地等待什么的到来吧。神圣的背影,不是死亡,即是爱情。可是神在她的注视下。所以,是很完美。
White Rabbit耐不住性子,想在房间里每个角落里找出月牙虎的私人物品,但这里的整洁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仿佛侵犯是种玷污。只是,既然他不在场,那么自己甚是可以为所欲为一回。要是有什么日记本就好了。事总不如愿,White Rabbit在罪恶感下的行为一无所获,此刻敲门声响起。
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
真奇怪,我怎么在你的房间里?
White Rabbit凑近那幅画,在右下角找到了一点阐明身份的资料——Woman at a Window,1822。当然不奇怪,女人是需要窗户,来观看与守侯她们钟情的事物。只是,月牙虎透过她来观看风景也未免太含糊了点吧。永远是背影,这倒是挺适合浮想,月牙虎睡觉时还望得见海面的汹涌白浪吗?White Rabbit差点就看见某位王子坠海而溺,只可惜自己没有鱼尾。真不行,会得妄想症的!那么,转过头来,微笑,请问这是你买的吗?月牙虎放下他的球拍,不,是以前一个朋友仿作的。White Rabbit想追问下去了,很喜欢它,还是喜欢这个女子?月牙虎不再搭理他了,脱掉短袖,换上浅灰的背心,躺下,忽略White Rabbit一切言语与手势。当然,他完全可以当自己是空气般入侵者。我们不可以一起互换苹果,不可以交流心之蓝色,我们不可以谈谈关于过往的沉睡吗?苹果会掉下来,蓝色会褪去,睡眠将开花结果。只是,苹果成了食物,蓝色成了画作的情绪,睡眠只带给你我没有尽头的幻觉。不怕,White Rabbit最得意的正是逃命的天赋。亲爱的,我能爬上你的床,躺一会儿吗?
呵呵,知道问了也是白问。那么就按允许理解。White Rabbit真是小心轻放把自己给移上了月牙虎的床。其实主要是怕自己太兴奋把他的床压坏了,又怕干扰到轻眠的月牙虎。然后的姿势很暧昧,才不呢,White Rabbit觉得已是非常自然地表现出自己对月牙虎的尊敬。将腿卷缩,将腰紧绷,以陶醉的深情,小心、谨慎、甜蜜、惶惑地观望月牙虎的睡脸。然后,命令、催眠、怂恿、暗示自己走进他的梦。然后,躺在他的身上。然后,把他的梦给描刻在自己的肉体上。然后,呼吸,呼吸。然后,没了梦的飘渺脱尘。
醉酒后就是那样。White Rabbit从自己的生日舞会上逃出来,一个劲地喝酒,躲在房间里。到了失控的地步后,他就不知道接下来的神游场面了。Alice很平静地接住了东倒西歪的可怜虫,但是又离不开舞会的应酬。这个夜晚已经变质。但是月牙虎保持了一切房客的内心幻想。他放下了酒杯,穿越了骚动的舞者,抱住White Rabbit,正准备送回去。可是White Rabbit一个劲地嚷,我要和你跳舞我要和你跳舞……月牙虎很有耐心地接住了他的伸缩之手。接着,月牙虎把他送回了房间。注意,是他的房间!White Rabbit很不明白的就是这点,难道是某种暗示,还是一步进展呢。到最后,月牙虎在门口恍悟,哦……我没你房间的钥匙,也不想去你身上找,就顺便让你睡我房间了。White Rabbit真想如画中那女子一般,永远也不要转身来看月牙虎毫无变化的表情,只是,拜托你机灵一点可以吗?月牙虎略过他的愕然,把球拍放回,然后换衣服,然后睡觉。
时间是午后五时。White Rabbit伸了个懒腰,黏上身旁的这一身躯,嗅到某种来自身体内部的气味,那大概是,禁果芬香。用手去摘一摘吧,哪怕有蛇。
时间是午后五时。月牙虎不想走出梦中的沙漠。因为那里有海市蜃楼。当然有船只,绿洲即刻被填没,可出发已无法阻止。
你从哪里来?White Rabbit只手撑着脸颊问。月牙虎转身,从一个遥远的丛林。有多远,我也算是从一个遥远的森林部落来的。White Rabbit的好奇心开始缠绕上这株植物,丝毫也不考虑刺的阻拦与花的躲闪。话题老套,烦人,但是心情狂喜中的人哪能顾及目的之外的讲究。月牙虎对他说,你很饿了吧,一天没吃东西。他迎向月牙虎的注视,却发觉目光只在自己的手部。White Rabbit爬起来,贴过去,就要按住月牙虎的肩。然而,他一转身,从自己的手臂间逃脱了。
月牙虎从床头的罐子里取出一粒药片,很快就超乎White Rabbit想象地抚住他的脸,把药片塞进嘴里。暂缓一刻,White Rabbit反应过来,问,你怎么有Alice的药?月牙虎说,这就是她的药。White Rabbit还是很迷惑,我不想再睡下去了。月牙虎说,但是你很需要。
Alice笑着说,这是一个女巫的故事。
月牙虎垂下了头,将睡眠驱逐到无可逃离的墓园。
White Rabbit很苦恼地摇摇头说,我希望被爱,而不是受诅咒。
Alice还是笑着说,我们都会醒来。
月牙虎有些停顿,但很快去追那些逃跑的黑羊。
White Rabbit气冲冲地说,你可以去安慰你的洋娃娃了。
[-8] 不,炼金士要祝蛇健康。
当然会有尽头,就算洞再延伸一段路程,也不可能完全将桃源隔绝在异空间。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探索才能成为好奇心的终结。如每一个等候者,他也会估量着对时间的宽容,有了过去的积蓄,水池已经将畅游者驱逐出境。真对不起,您的时间到了,我们要打烊。没问题,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其实,就算太阳不耐烦,月亮也出不了什么乱子,世界的平衡论总是轻易让人信服。可是你确实看见瓦解的城墙,亦是真实到震耳欲聋,轰——哗,哗哗,急雨也赶来凑热闹,那么好吧,我们待会见一面,总不至于那么伤心吧。
Johnny既然表示过很遗憾、真可惜,那么也还是会微笑着表明自身的眷恋。只是,那种占有欲已经强烈到淡漠,可真是很明白自己的魅力。呵,你真的有决心吗?烟味让他回到了短暂的温存暗夜,他躺下来,床已然消失,在这多余的房间内。不不不,房间是有用的,而床多余,两个人在一起即便没有床也一样相爱,爱至肉身及灵魂。但又有种可悲,宿命意识喜欢把双方捆绑在一起,你无法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仿佛游戏一场即成背叛。他感知到Johnny的平静,便在这片海洋上漂游,忘归。我不该求救吗,可是谁又听你迟疑的辩说呢。船只还未抵达,便被风暴摧毁,不要指望那些理想国里的事情。床即Johnny的怀抱,心,以至太虚至上的形象。只有这样,才能以假想为火,焚烧寂寞。
是的,你是寂寞了吧,你不能离开别人的爱,离开别人的眼光。你是幸运而自傲的宠物,还是可怜而孱弱的野兽呢?Johnny只在乎瞬时,笑一笑嘛……风袭电闪,该去投靠的地方已经被占领,等待或驱逐,所有的方法皆可尝试,但太阳已来索命。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如往常一样,Johnny以香气暗示,他转头索取,却只得到敷衍的蛋糕。不美味吗,随时都有在精心地为你烹制哦。可能被夜晚加多了奶油,当然这种恶作剧可不是经常发生,况且你也知道奇特的保鲜秘方。他像病患者一般开始吸吻Johnny的喉结,差点就要发作到咬啃的境地,还好Johnny的手跟随着他的后脑。在倾盆的雨之后,空气变得洁净,可地面却一片狼籍。为什么冲不走的总团在一块呢?
Johnny依然要拧灭很多烟头,间歇的古怪表情让他不禁去抚摩Johnny那白皙到惨淡的脸,宛若被黑暗吞噬,这里的风情还会比你想象的更为黑暗。苍白无力的微笑,惶然不决的微笑,隐在神伤的微笑,将一切幻觉一一捅破,成花,妖娆,却落在这张脸上,并为之上妆。谁也想不到这面具将有多完好。他无意爱抚,Johnny也无意讨好,烟雾消散,终阻隔一座空城。当然,他在坐着,在等着,也在行走。在每一次回头时都想起前方的远山。
可是亲爱的,要知道我并没有走远。静默,两者宛如雕像,在每一个瞬间对望,试图挖掘石膏之下的立体层面,但失败。他收到Johnny的一个吻,在额上,于是继续保持好姿势,满有为艺术而牺牲的热忱。Johnny这回反倒出自真心地笑了。我们真的很可怜,不是么?然而,你真的很幸运,亲爱的。
没有下文,还需要什么下文。蛇蜕皮,即新生。请祝我健康。而你是潜伏已久的猎人,一切丛林里的窥视者。你很有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