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斯与阿司匹林仙境 · 下

[8] 巫女在窗前等候美人鱼?

被旋风推回到自闭的洞口,终于能不再下坠。一切的眩晕只会在无尽的舞蹈里跃然升空,可是从那些美丽的衣服上落下来的珠宝却为何滚向了我。有如时光穿越,这场万劫不复的游戏还没做完。当然,你要陪我,直到我们享尽了快感与焦躁。

只是,她又是谁?可怜的窗,古朴的墙,在幽暗的空间眺望不切实际的远航,那些船帆可不能载上你的祈求,我的小姐。脆弱,单薄,头轻斜,用尽热情地朗诵诗篇,通向蜘蛛巢的小径一游。她在祈求什么,不,应在虔诚地等待什么的到来吧。神圣的背影,不是死亡,即是爱情。可是神在她的注视下。所以,是很完美。

White Rabbit耐不住性子,想在房间里每个角落里找出月牙虎的私人物品,但这里的整洁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仿佛侵犯是种玷污。只是,既然他不在场,那么自己甚是可以为所欲为一回。要是有什么日记本就好了。事总不如愿,White Rabbit在罪恶感下的行为一无所获,此刻敲门声响起。

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

真奇怪,我怎么在你的房间里?

White Rabbit凑近那幅画,在右下角找到了一点阐明身份的资料——Woman at a Window,1822。当然不奇怪,女人是需要窗户,来观看与守侯她们钟情的事物。只是,月牙虎透过她来观看风景也未免太含糊了点吧。永远是背影,这倒是挺适合浮想,月牙虎睡觉时还望得见海面的汹涌白浪吗?White Rabbit差点就看见某位王子坠海而溺,只可惜自己没有鱼尾。真不行,会得妄想症的!那么,转过头来,微笑,请问这是你买的吗?月牙虎放下他的球拍,不,是以前一个朋友仿作的。White Rabbit想追问下去了,很喜欢它,还是喜欢这个女子?月牙虎不再搭理他了,脱掉短袖,换上浅灰的背心,躺下,忽略White Rabbit一切言语与手势。当然,他完全可以当自己是空气般入侵者。我们不可以一起互换苹果,不可以交流心之蓝色,我们不可以谈谈关于过往的沉睡吗?苹果会掉下来,蓝色会褪去,睡眠将开花结果。只是,苹果成了食物,蓝色成了画作的情绪,睡眠只带给你我没有尽头的幻觉。不怕,White Rabbit最得意的正是逃命的天赋。亲爱的,我能爬上你的床,躺一会儿吗?

呵呵,知道问了也是白问。那么就按允许理解。White Rabbit真是小心轻放把自己给移上了月牙虎的床。其实主要是怕自己太兴奋把他的床压坏了,又怕干扰到轻眠的月牙虎。然后的姿势很暧昧,才不呢,White Rabbit觉得已是非常自然地表现出自己对月牙虎的尊敬。将腿卷缩,将腰紧绷,以陶醉的深情,小心、谨慎、甜蜜、惶惑地观望月牙虎的睡脸。然后,命令、催眠、怂恿、暗示自己走进他的梦。然后,躺在他的身上。然后,把他的梦给描刻在自己的肉体上。然后,呼吸,呼吸。然后,没了梦的飘渺脱尘。

醉酒后就是那样。White Rabbit从自己的生日舞会上逃出来,一个劲地喝酒,躲在房间里。到了失控的地步后,他就不知道接下来的神游场面了。Alice很平静地接住了东倒西歪的可怜虫,但是又离不开舞会的应酬。这个夜晚已经变质。但是月牙虎保持了一切房客的内心幻想。他放下了酒杯,穿越了骚动的舞者,抱住White Rabbit,正准备送回去。可是White Rabbit一个劲地嚷,我要和你跳舞我要和你跳舞……月牙虎很有耐心地接住了他的伸缩之手。接着,月牙虎把他送回了房间。注意,是他的房间!White Rabbit很不明白的就是这点,难道是某种暗示,还是一步进展呢。到最后,月牙虎在门口恍悟,哦……我没你房间的钥匙,也不想去你身上找,就顺便让你睡我房间了。White Rabbit真想如画中那女子一般,永远也不要转身来看月牙虎毫无变化的表情,只是,拜托你机灵一点可以吗?月牙虎略过他的愕然,把球拍放回,然后换衣服,然后睡觉。

时间是午后五时。White Rabbit伸了个懒腰,黏上身旁的这一身躯,嗅到某种来自身体内部的气味,那大概是,禁果芬香。用手去摘一摘吧,哪怕有蛇。

时间是午后五时。月牙虎不想走出梦中的沙漠。因为那里有海市蜃楼。当然有船只,绿洲即刻被填没,可出发已无法阻止。

你从哪里来?White Rabbit只手撑着脸颊问。月牙虎转身,从一个遥远的丛林。有多远,我也算是从一个遥远的森林部落来的。White Rabbit的好奇心开始缠绕上这株植物,丝毫也不考虑刺的阻拦与花的躲闪。话题老套,烦人,但是心情狂喜中的人哪能顾及目的之外的讲究。月牙虎对他说,你很饿了吧,一天没吃东西。他迎向月牙虎的注视,却发觉目光只在自己的手部。White Rabbit爬起来,贴过去,就要按住月牙虎的肩。然而,他一转身,从自己的手臂间逃脱了。

月牙虎从床头的罐子里取出一粒药片,很快就超乎White Rabbit想象地抚住他的脸,把药片塞进嘴里。暂缓一刻,White Rabbit反应过来,问,你怎么有Alice的药?月牙虎说,这就是她的药。White Rabbit还是很迷惑,我不想再睡下去了。月牙虎说,但是你很需要。

Alice笑着说,这是一个女巫的故事。

月牙虎垂下了头,将睡眠驱逐到无可逃离的墓园。

White Rabbit很苦恼地摇摇头说,我希望被爱,而不是受诅咒。

Alice还是笑着说,我们都会醒来。

月牙虎有些停顿,但很快去追那些逃跑的黑羊。

White Rabbit气冲冲地说,你可以去安慰你的洋娃娃了。

[-8] 不,炼金士要祝蛇健康。

当然会有尽头,就算洞再延伸一段路程,也不可能完全将桃源隔绝在异空间。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探索才能成为好奇心的终结。如每一个等候者,他也会估量着对时间的宽容,有了过去的积蓄,水池已经将畅游者驱逐出境。真对不起,您的时间到了,我们要打烊。没问题,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其实,就算太阳不耐烦,月亮也出不了什么乱子,世界的平衡论总是轻易让人信服。可是你确实看见瓦解的城墙,亦是真实到震耳欲聋,轰——哗,哗哗,急雨也赶来凑热闹,那么好吧,我们待会见一面,总不至于那么伤心吧。

Johnny既然表示过很遗憾、真可惜,那么也还是会微笑着表明自身的眷恋。只是,那种占有欲已经强烈到淡漠,可真是很明白自己的魅力。呵,你真的有决心吗?烟味让他回到了短暂的温存暗夜,他躺下来,床已然消失,在这多余的房间内。不不不,房间是有用的,而床多余,两个人在一起即便没有床也一样相爱,爱至肉身及灵魂。但又有种可悲,宿命意识喜欢把双方捆绑在一起,你无法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仿佛游戏一场即成背叛。他感知到Johnny的平静,便在这片海洋上漂游,忘归。我不该求救吗,可是谁又听你迟疑的辩说呢。船只还未抵达,便被风暴摧毁,不要指望那些理想国里的事情。床即Johnny的怀抱,心,以至太虚至上的形象。只有这样,才能以假想为火,焚烧寂寞。

是的,你是寂寞了吧,你不能离开别人的爱,离开别人的眼光。你是幸运而自傲的宠物,还是可怜而孱弱的野兽呢?Johnny只在乎瞬时,笑一笑嘛……风袭电闪,该去投靠的地方已经被占领,等待或驱逐,所有的方法皆可尝试,但太阳已来索命。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如往常一样,Johnny以香气暗示,他转头索取,却只得到敷衍的蛋糕。不美味吗,随时都有在精心地为你烹制哦。可能被夜晚加多了奶油,当然这种恶作剧可不是经常发生,况且你也知道奇特的保鲜秘方。他像病患者一般开始吸吻Johnny的喉结,差点就要发作到咬啃的境地,还好Johnny的手跟随着他的后脑。在倾盆的雨之后,空气变得洁净,可地面却一片狼籍。为什么冲不走的总团在一块呢?

Johnny依然要拧灭很多烟头,间歇的古怪表情让他不禁去抚摩Johnny那白皙到惨淡的脸,宛若被黑暗吞噬,这里的风情还会比你想象的更为黑暗。苍白无力的微笑,惶然不决的微笑,隐在神伤的微笑,将一切幻觉一一捅破,成花,妖娆,却落在这张脸上,并为之上妆。谁也想不到这面具将有多完好。他无意爱抚,Johnny也无意讨好,烟雾消散,终阻隔一座空城。当然,他在坐着,在等着,也在行走。在每一次回头时都想起前方的远山。

可是亲爱的,要知道我并没有走远。静默,两者宛如雕像,在每一个瞬间对望,试图挖掘石膏之下的立体层面,但失败。他收到Johnny的一个吻,在额上,于是继续保持好姿势,满有为艺术而牺牲的热忱。Johnny这回反倒出自真心地笑了。我们真的很可怜,不是么?然而,你真的很幸运,亲爱的。

没有下文,还需要什么下文。蛇蜕皮,即新生。请祝我健康。而你是潜伏已久的猎人,一切丛林里的窥视者。你很有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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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写封信给2005

亲爱的洋果子

看见这些的时候,你已经在上课了。我现在对高三那段时日没有任何痛感了,只希望当前的你可以在轻松的心境在度过高中最难熬的几个月。像我们平时闲扯的那般,动不动就把音乐当成疲劳的缓解药。毕竟生活中总有太多的变故,你我都无法预测,于是抱怨或者倾诉才成为最正常的情绪宣泄方式。记得一年前的冬天,你用手机照明写了封信给我,短小而又破碎,虽然我看不见泪迹,却从那颤抖的笔画中觉察到你的悲伤。时至今日,我也无法给予什么真正有效的帮助。如果说空间的距离培养了心灵对等的沟通力,那么你与我之间的相知也不是几番言语能够描刻的。我们喜欢着相同的作家,相同的乐队,虽然为数不多,但已是这相识一年多来的时光赋予我们的温暖。

前不久你兴奋地说,用一年的等待终于买到了The Rasmus的碟。正巧我也看见了他们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张。说起来,去年的我们正是这般交流着彼此的购碟情形,仿若得了宝的孩子炫耀个没完。2005的年初,我疯狂地迷上Placebo这支华丽乐队,只是因为精选辑《Once More With Feeling》里的一首《Twenty Years》。在自己20岁之前听到这歌,心情却是难以掩饰的悲伤。确切说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因素,歌曲里的宿命论或者循环说都没如此强烈的悲伤力量,任何悲伤都是一点一点浸染到内心,所以在对时光的缅怀中找寻不同程度的慰藉,然而我听到的Placebo却是,在抗争中艳羡着彼岸。再来,由于我的反复嘱咐,你也爱上了Placebo,看来我真的很适合毒害你!(^_^)

安慰剂。但是世上真有如此美妙的药吗?要能达到精神上的愉悦与详和,我看某种情况下的音乐还能有此疗效。但又不尽完美,本来就没有全然的安慰。去年在我两次情绪低落时,听的歌分别来自Athlete和Maximilian Hecker。早之前看《Wires》的MV,并没有强烈的印象,听到整张《Tourist》专辑时才想起原来电视上那乐队是叫Athlete。单纯说来,他们的音乐模仿味是太重了点。但我可偏执地以为这四个大男孩做出来的音乐比Coldplay要棒。只是对我胃口罢了,只是因为寂寞,才反复在夜里听《Tourist》,并幻想有天能踏上旅途。至于Maximilian Hecker,我已把他奉为Hecker大人,从中你可知我对他有多崇拜。撇开音乐质量,单说他以一个德国人的严谨气质能模仿到英国人的忧郁情结这一点,就可让我顶礼膜拜了。要知道,在过去的阅读中,德国小说里有太多令人纠结的成分,而英国小说或多或少有些庄园情结,平实而又伤感,我以为德国人只会让人思考,但Hecker却是让我沉溺。那是一个无法返回的夜,我怀揣着他的《Lady Sleep》搭乘晚间列车,去向比邻的城市,却隐隐感到茫然,才发觉自己做了件多么冲动的事。还好,黑色的Hecker大人让我清醒,彻夜未眠。

通宵之后的虚脱仿佛是在死亡的边缘翻滚,想起了Ilya的《They Died For Beauty》,看见你在论坛里写的评论时,我一激动就加了精。虽然你自己是说查阅资料看得眼都花了,但你事先的这番资料整理,才使得这篇评论比上回写Frente!的那篇要正式许多,也大概是你写音乐评论不多的缘故,在你写漫画时的那种灵气并未体现出来。拿The Coral去年那张《The Invisible Invasion》来说,虽作了大幅度的蜕变,可制作却回到首张专辑天马行空般的灵性漫步。尽管在音像店听到有人说他们简直是在做民谣,我也未加反驳,民谣就民谣吧,迷幻民谣也还是被The Coral玩得有滋有味嘛。做音乐为享受,图名利那才叫糟糕。我们听音乐更是为享受,是私人化的,是吧?你在信中提到,已把学习当成必做不可的事,是用时间堆出来的手段,一段接近这个社会的相对好走的途径。学校像玻璃罩子压住你,外面的自由是属于你将来的空气。我倒觉得作为一个学生能这样想,已是一种享受学习的能力,你并非麻木地经受学习折磨,虽然你还会抱怨学习的这些那些。

照镜子般地看看自己,我并没接近这个社会多少,时常还担心自己能否找到合适的立足之地。去年秋天,在音像店里做了一个月的兼职,以为会接触不少人,其实还不就是无聊地靠整理CD数着时间。不过,有时能从顾客那里听到各种各样的乐队或专辑名,还算是种小乐趣。帮他们找碟,也是一种学习的方法,至少我明白别人欣赏的方向。Grant-Lee Phillips,就是别人推荐给我的。说起来这美国男子做的音乐还真是很英伦呢。后来,他的《Mobilize》,这一张在我手上卖掉五张。哈哈,我有向你炫耀过吗?

呃……也不要把脸转过去嘛!再这样下去你就会像那本书里的贵族小姐那般,总是耍着性子,最终会出车祸的。当然了,你知道我不是在诅咒你,也知道这本像砖头一样厚的《盲刺客》是多么地色彩纷呈。你不是又把这小说找出来重看了么,还配上了Tori Amos的音乐吧。嗯,她的《The Beekeeper》就十分像部小说。什么?你说你听的是《Scarlet's Walk》,那相对而言我觉得《Boys For Pele》更优秀。那天经你提醒,我确实看出Tori Amos和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的相似气质,简直太契合了,一个是美国人的叙说琴声,一个是加拿大人的幻想诗章。在今年,我可要听着Tori Amos把《盲刺客》这小说重读一遍,希望看完的时候就能看见你的书评呀。

去年居然也没怎么好好阅读,真有点缺乏安定了。基本没做什么满意之事,浪费时间的睡觉倒是多到有点离谱。看到这里你肯定会大叫“我可是高三生,我最想要的是睡觉!”,可是请你平息下来,我叙说中的状态可是无聊的写照。但愿半年后你迈进大学后的精神生活不会像我这样波折不已。

你说伤害?我想只有自己能伤害自己,如果生活不理想,那么就努力地修正自己的观念,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可动摇客观的生活步伐。所幸的是,在过去一年里,有音乐和你们这些朋友支撑起来,我才不那么苍白。虽然这种依赖的性格太纵容自己,虽然长久下去还是缺少一种宗教性质的信仰,我还是相信我会在固执已久的方向上走得更加远。是的,我们对于我们的任性不能责怪什么,我们清醒到无法想象做梦的舒适。

做功课累了,还是要早休息。你的好梦还记得么?我得了一种怪病,总是重复地做同一个场景的梦。但还好的是,醒来后都忘了细节。这一年,终于逼着自己挺过来了。从现在起,又将面临各种诱惑性的分岔口。

故事像竹子一样抽节,乐队的CD一张张地出。今年对Placebo、The Strokes、The Vines的新专辑都很期待。说起The Vines真是感怀,老实说认真听乐队还是从他们开始的。

信越扯越长了,然而有开始就有结束。我只希望这些能充当你的一点动力,各种祝福寄寓其中,愿你在夏天的考试中会出色应对。那么,看到文字的你已是将来的你,我仅代表过去的我,对你说一声“一切安好”。

Yours
牛牛

午夜梦回

“不是该先按一下暂停?我可刚从睡梦中爬出来,才发觉外面仍是黑夜。”

“放心,我并不会给你来讲黑夜传说……那可抚慰不了你。”

“哦?我的梦虽抚慰了我,但它已经破了。那些碎片仿佛Sigur Rós的《Takk...》里那群黑鸟,从小男孩的眼瞳深处羽化而飞升,化鸟又化烟,也消融于迷雾里。男孩踏上征途,去寻找丧失了的安定,自语欢快,却挣脱不掉若即若离的愁绪。梦,像幅抽象水墨画,Sigur Rós这支天然画笔挥洒自如地驾御着意蕴。黑色的鸟就是我的心影,轻易破碎又轻易融接,能反复拍翅而飞……我如梦中的那个女声般强抑着情绪,继续涂鸦在无名之路上。”

“但是你已经醒了,于是就可尽情发泄。相对而言,《Von》是原生态的粗糙感,《()》是概念化的模拟式,那么这张《Takk...》便是性情上的梦游。我无法相信他们还会超越自己创建的前卫,但Sigur Rós这回仍做到了精神体上的圆融。你说那不过是破了的梦,听起来,却会有迷人的回忆留给你。”

“当然回忆也是断断续续的,就像你我现在的谈话,会被时间消融掉延续性。”

“谈话?我认为你和我都是在听音乐。你瞧,播放器不是一直在正常运作么,Maximilian Hecker的阴柔假声不正是整个房间的背景乐?……情绪是他投入最多的东西,你没听出来,只因为正沉溺在他的情绪里而无法抽身。”

“是他!这个德国男子给我的感觉真有些怪。可不能否认他带给我的感动。《Rose》是一场白日梦,我可以轻松自如地拍醒自己,但看清眼前的世界不过是冷漠的荒城。少了点什么,但无法填补。他对假声的运用与其说是一种技巧,不如说是歇斯底里的问候,将常理颠倒过来,让自我舒解一番,兴许音乐的各式刺激只是这个男子对无法抵达之情感的竭力追求。他太脆弱,才将脆弱唱给人们听;他需要关爱,才把关爱放在歌里拥怀抚摩。我倒一直认为这不过是一个大男孩的最初欲望,不在乎世俗的异见。”

“所以他轻易激发了女人们的母性,不,应该是说激发了世上强者的保护欲,这其中自然会有男人的存在。至于Hecker本人倒无Gay的倾向,他可是曾向那位名模Kate Moss大胆求过爱呢。”

“嗳,这种说法从来不那么绝对啊。用歌求爱是一回事,真实情感也只有他自己明晓,我们是无法探知他究竟隐蔽了些什么。音乐呈现的也只是他引以自傲的那部分,在外人看来很是绚烂,如要加以评价,他制造的仍是一个甜美的易逝之梦。”

“又是梦?我放的这张《Lady Sleep》光名字就能让你联想到梦吧。”

“封面的惨白与暗黑更是让人身陷梦的无穷隐喻。那双眼眸,成了罹难的活化石,我在观照中才惊觉他无助的苦楚。”

“可这也是一个缓慢的过程。黑暗中的钢琴声爬楼梯般地逼近我,仿若幽灵抑住了我的呼吸。这场梦中的流血静默持久,冰冷的地板接纳无助的灵魂。我不会像你一样,从Hecker这里讨取感动,他带给我的是病态,是深入内心的病。连爱情也无法挽救的危机。倘若Everything inside me is ill,爱也只可充当短暂至极的缓解药物,苦痛的侵袭依然向内持续,一步一步踩碎了所谓的希望。Hecker从不制造无谓的噪音,他对病态的倾斜使得呐喊更具煽动性,白噪音的蔓延,辅助嘶喊以创造苦涩的回响。漫长的钢琴伴奏铺陈了华丽,可这华丽带来这男人的简单遗言,‘I'm dying’,没有比这更坦率的自白。”

“他有绝望与无奈,可他试图去睡,这愿望原本就来得坚定,强势。”

“这并不意味着就可以催眠他自己,《Lady Sleep》始终是在清醒与沉睡的夹缝里喘息,可以暂时乐观地妄想,可以长久悲切地沉湎,怎么生存都只在游离状态里。有心愿,但Hecker却假想着其它的欲念。不能假装自己麻木,整个世界的清净就只会成一场幻觉。我觉得他彷徨,犹豫,左顾右盼,扑面而来的却是疾病与死亡。所以无法不说这是一张具有浓厚黑暗气息的专辑,甜美的男声是糖衣,相似阅历者当然会接受并消化他给的药物。于是就可假设催眠。”

“照你这么说来,Hecker是个噩梦的贩卖者?我宁愿选择麻痹,也不承认梦的恐怖性。”

“那不过是你主观意愿上的逃避罢了。像这种情绪在Sigur Rós那里,肯定会被简约化,直至澄澈的水流,却大胆地挑向暗黑的谜。”

“你还是在说《Takk...》吗?这张专辑都已成感恩的旅行了,但路线很虚化。”

“我只是说Sigur Rós明显要比Hecker冷静。内敛或外露的情感,在不同氛围下都是可取的,关键是制造者专几明白主题导向。哦……对了,你知道我所喜爱的那个Mansun么?”

“就是出过三张专辑的传奇Mansun吧?”

“是。他们的主题界定十分模糊,我无法说他们立足于哪种情感上。好似爱,却又那么隐晦。他们的思考多过情感的流泻。”

“是生命。他们张看并探索的是我们的生命。但你我是如此无知。”

“嗯,有点……我热爱他们首张专辑《Attack Of The Grey Lantern》,乐队Logo下密集的梦幻蓝玫瑰着实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可蓝玫瑰与灰灯笼却在迷幻的幕布之后。虽说是攻击,可这群英国人的浪漫情调让音乐享有款款而来的优雅。若比喻,这只会是一场漫步,提着灰灯笼看世间的浮光点点。歌与歌之间的桥梁和谐而紧凑,跳转或飞跃,渐变或迂回,使得主题富有复调色彩。Mansun太聪明,也太精致,开放的视野给予他们自己如宇宙浩瀚般的遐想。”

“听起来很是宏大。我只是单纯觉得《Six》专辑里的神秘主义取向更有魅力。如果说《Attack Of The Grey Lantern》是协奏曲,那么《Six》就是变奏曲。”

“自然,那张的替变性更为灵活。可我仍钟情于灰灯笼下的思念,镜中上帝凝望着你,你却无法向他倾诉。Mansun沉溺在自我爱慕的思考中,不经意间也瞅见时间的流逝,他们无法逆转的东西才叫做梦想。”

“我听多了有力呐喊或无病呻吟,但他们绵长的尾音确实很有迷幻效果,而不是病态。真假声的转换,是对内心情绪的挖掘方式。如果他们不从自我那儿拾取细节,又怎能成就这番灰灯笼的梦想呢?”

“现在看来,梦想这词太过沉重。不可能轻易就背负起的。”

“于是你在暗处听歌,静坐不动,这样就算惬意的方式?Mansun最大的神秘之处应在于他们从幽暗里提取了微光,以照亮后来才浮现的路。”

“我暂时不想去考虑音乐有何先见之明。我们只是在听,且只听我们想听的。”

“不如换一张CD吧。男声已唱到催眠……”

“好。那么……Ilya《They Died For Beauty》、Cranes《Future Songs》、Garbage《Version 2.0》、Love Spirals Downwards《Idylls》这么几张你有什么首选的吗?”

“Cranes。”

“果然如此,类似工业噪音时代的幻游啊……放好了,剩下的是看你和我会不会遁入恍惚之境。可是你怎么都在喝咖啡提神呢?”

“因为我从梦中走出来不久,现在只想做一个局外人去游玩这场实验之梦。”

“那么我也该去泡杯咖啡来……在夜里都坐这么久了。”

“为什么你也要?”

“我只是想陪你,没什么,我们唯一可做的正是听音乐。”

他们说一秒钟可以杀死寂寞

[***] 序

对时间的无偿利用,让彼此耗尽了灵魂的忠诚!

[000] 爱

别再提这个词,我是“无爱主义者”!若只是说这么一句,我肯定会被很多人嗤笑不已。唉,不搞清高。那么就跟暗暗同学读一遍,“爱是个伪概念,亲爱的牛。”那夜收到短信时,突然发现“伪”是个多么好的字。虚伪的爱,就叫伪爱。想太多也没用,在概念里听来,爱便是伪装的种种心态的集合。我没有放弃,所以只在幻想。

当然,更多的是排斥一切离谱的妄想。走到了现在,我能剔除的都剔除了。天空不是一角。阶梯在延伸,呈循环。明天是今日的重复。是初中时的色彩。现在——对于我来说,是在做梦。梦醒后的我,还是初中的少年。一直踩影子。楼影。车影。身影。以后对我来说,不过还是在行走。一个人行走的惬意,冲淡了观念里的狭隘幻想。别提什么伟大的爱,刻骨的爱,热诚质朴恒久温存的爱。我拒绝。我无法接受。属于我的男子只在虚构里。我太卑微了。擦不掉最初的污痕。于是你行走吧,你是我,你是笃定的我。

[001] 写作

第一次提到这个词。以前不敢,那时是诚惶诚恐的心态。我无法严肃,根本不可能用冷静的言辞来诉说自己的写作状态。到如今,我剩下的能力还有什么呢,仿佛真没有出息,除了写点字就一无是处。我认真写作也不过是进大学后的事,中学的框太束缚了。受到朋友的鼓励后,才觉有动力努力下去,是如此单纯的想法。

2005年写的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满意的呢?我非常想博爱地说每一篇都很满意,可这是多么虚假的包容。上半年,曾觉得《猪小懒语录》很不错,因为有了情节与氛围上的突破。但如今看来,真正代表了我的情绪与风格的是《裹尸布里的新娘》才对。像兔兔说的,从中可看出你对新娘的感情很深。我也在短时间把这近三万的小说赶出来的。

哎,每篇东西都是靠赶才出得来的。后来《幻想自慰者》成了议论最热烈的东西。我一直在反驳,反驳,都已经疲累了。虽然是三天赶出来的,但酝酿绝不是短短的时间。我仍然可以说,不觉得在这小说里有什么失败之处。确实,不出彩或者不具铭记之处,也是我认识到的。但是并不是像你们说的,没有热情在其中。四个人物是我的性格分身,我必须承认这一点。我有牵强地把他们扭到一起么,我不觉得。是没有爱,爱是伪概念,或者是不可得的幻影都可以。没有灵魂,他们都在迷失。那么还剩下什么。照这样说来,我是拙劣地写了一系列状态和场景而已。坐在床上时,我为丁哲久而停住了笔,靠在枕头上任台灯光刺激眼皮。冷的感觉已不是记忆。哲久染上的我的影子,是四个人物最重的,所以我才最爱这个人物。你当然可以说,这小说不过是私人编造的梦。因为H情节或者偏离了情感的场景被骂被批,我都不退缩,还是使劲地辩驳,维护自己的立场。说到底,我也太自私。现在平静看来,故事不是好故事,人设太不合情,还有什么能留在记忆的。所以,你们以后大可以忽略这一篇小说,看也是浪费你们的情绪。而我,也不想再提到这篇。我从来没有丧失热情地去写这篇《幻想自慰者》,也不像兔兔你说的出现了“不真诚”的写作姿态。我的说法是,我尽当时最好的表达方式去填充了脑海里的故事。但是,我太自私了,把很多东西都藏住,都省掉,我想那是我最后的隐秘之花。秘密是不需要叙说的。它自成故事,但我已给了暗示。

说回来,这一年最满意的构架是《我们只是一层薄雾》。但对于我这样的情节弱者,还是很难把握的庞大结构。在纸上画人物关系图就画了许久。后来写出来似乎很概念化的。结果,由于暑假回家的原因,小说在后半部的开始卡壳了。我的懒惰,让我挖了如此大的一个坑,真是对不起,四。虽然你说没有关系,我还是愧疚不已。现在能做的就是把剩下的写好。拼成完整。将是最喜欢的结构。妄想长久的圆形。

而《还能有什么可刺激我》是多么灵活的结构。对于这一篇小说后半部的爱,简直是让我沉浸在彼方的幸福里。我对人物的处理,似乎没什么深入的。没一个角色让人喜欢也好,但故事整体感觉让你喜欢,也算是弥补。我太天真了。解释是什么?解释是无谓的挣扎,胡乱的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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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田雷:勿近,一个反差性格的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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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清水洋三,然后呢……

我对清水这个姓有强烈的好感嘛。原因就不在这里说了。反正看清水洋三也就成了欠考虑的事情。还好,确实给了我许多乐趣。曾以为是很热血的少年漫画,其实嘛,作者很有服务少女的意向。看嘛看嘛,主人公都一个样,都那么拽,爱装酷,其实又好色嬉皮得要死。男主角的真理就是,白头发才是王道。

我当然想到了,草摩泼春……

啊,《水果篮子》里最喜欢的人物。而且而且,也是“牛”。看他多有威力,黑色之春可不是盖的。性格也是特别讨人喜欢(我只是在说我啦)。憨厚,执拗,直接,纯粹……只是你不要对由希那么依赖啦!还好,你的爱情不会成为悲剧的。我喜欢你,如果不嫌弃,赶紧从高屋奈月那女人的魔匣子里奔出来吧!

被骂了,请扯回来……

清水洋三美型不美型我不知道,可是从他笔下的主人公应该可以看出他对美型的意图。哦,是勾引美女呀,俺明白明白了!在《超级高校生》里,真是让那小子饱受了艳福,虽然故事一系列一系列过来有些单调,但是在某男的诱惑下,还是能坚持看到结局的。结果……大悲伤扑头而降。清水大叔,你也太狠了,怎么能对美少年这样……

三年前看的,忘记了……

在2005年夏天某日,从家乡书店里廉价买回一拼的《神偷叠影》。当然也是三年前看过。只是很想收藏美少年呀!重温一遍,又感受到神田雷是多么正直善良的小伙子。他偷东西?偷的不过是某组织标属的艺术品罢了。啊,设定好老套,但是不管怎么说,故事还算流畅。到最后面的真相揭晓处,算是转峰之笔。

倒霉,忘记故事了,还是看他……

完全是因为他个人魅力,整套漫画才撑起来。清水洋三对女性的描摹可没如此有力,真怀疑是不是作者有什么不良倾向,或者是对女性抱有偏见。吓!不要告诉我是大男子主义!说回来,清水洋三这个人到底是男是女我没有考证过,只是我主观认为是男的……多么不负责任的说法。不过至少,神田雷的形象是永垂不朽的!树丰碑吧,刻印章吧,画肖像吧!于是就有了神(我)对人(他)的创造。曰为“创美少年记”。

是日,窗帘遮住了艳阳……

我想高考倒计时大日历的纸除了草稿之外,还可做图画纸的妙用。质量真好呀!两年前收集的纸,到这个夏天还有,于是最后利用一下……然后在8月15用了下午的时间,把漫画书上的他搬到我的纸上。很久没动过画笔,居然下笔还蛮顺利。然后就美滋滋地创造美少年。

当然,他不是王子……

和原画比较起来,我画的没有那么凌利,反倒温柔起来。于是前些天给兔兔看这画时,他那个疯叫,我就不说了。原来原来……啊,牛我没有说出你的初恋呀!我是非常妄想有这么一个人在我身边的。可惜老子的青梅竹马除了四肢发达就没别的长处,哼!而神田雷呢,是非常听话的孩子,可不要带坏他为好。

什么,他就会思考了……

画画只是学到皮毛,就放弃了。

拖回来,把神田雷偷走……

猫之生存梦镜

猫,众所周知的神秘,然而谨慎。猫富于思想,天生优雅,又极端敏锐。从不同的猫身上那些漫不经心的举态中,我看出同样精细的高贵,这份高贵藏在它们骨子里,又时刻心不在焉地溢散出来。它们驾御慵懒与高雅在同一时刻,也从不放弃生存的至高信念。如果说自在生活是对猫之行走的一番概括,那么我苦心积虑地铺就想象也只为抵达猫的生存心境。或许荒凉,抑或孤绝,我也要在梦中成为臆想多时的猫。

在生存之镜的跟前,看清自身渺小但勇毅的身影。猫是被说成有九条命的奇妙生灵,那么梦中的我也该举止娴熟地对擦身而逝的幻影,自信地打个招呼:“咱家是猫!”当然不够聪颖的我如何也学不来夏目漱石先生的幽默语气,然而由他衍生而来的梦境写作倒真切地为我提供了神游的场景。

我是猫。不停行走的朝圣灵魂。

命一:睡觉时我将你爱抚

[猫之镜] 草摩夹
[饲养者] 本田透

拥有一头橙发的草摩夹,生来缠上被猫怪附身的命运,却总少了那么点猫的灵气。且不说他与某只小白鼠的长久争战,也且不说他孤伶伶地被排挤在本家门外,单说他与饭团女孩的感情对峙就是一出上好的爱恋独幕剧,只可惜我们的夹在某些方面执拗到家,只可惜还有爱情物语念叨着的“白马由希”早早插上一脚,关键的灰姑娘透左手单纯右手羞赧最终让独幕演化成纠结四起的复调小说。

或者说,夹为了反抗自己束缚的命运,已将桀骜不驯放在磨刀石上等候神的造化,爱情是心境还是耐性已不重要。当他渐倦于同由希的争执是,当他面对透那挚朴笑脸红染双颊时,变化已悄然渗进他的心。猫从不作任何解释,也知那是徒然。他从藉真师父接过深沉的信念,然后静观自我的局限僭越了世俗。“我不是怪物!”在树林里的呼喊谁都能听见,但那些人大多不置可否地离去。乐罗怔怔地捂脸远望,本田透却真的是无惧地走近已成猫怪的夹吗?她早已颤栗得忘记什么是害怕,却一心想给夹爱抚,以宽悯的心接纳孤寂的他,而当他抬头时还会怀疑这是神祉的降临么。

温柔这个词语夹从不会解释,为透做出的任何努力却正是身体力行的表达。成为猫怪的夹在透的拥怀里渐缓压低了哭嚎声,其实身为夜之骑士的夹,守护住静眠的透便已心满意足。那么透饲养着夹的禀性,他亦心生依赖。倘若可以,独自神伤时我来给你安慰,请别伤害我,你并不是妖怪。倘若可以,睡觉时我便将你爱抚,且或你我皆在梦中。

命二:魔鬼也唱起哀歌

[猫之镜] 由
[饲养者] 碧

事实是,由在碧面前更像忠心不二的狗,他那些天然而生的骄傲消解成了需要关怀的天真,这种依赖只给碧一人,甚至于晶也无法获及。不妨也像清水言及的那样,由是只依赖碧的倔强猫,失了碧也就丢了魂似的。由不可避免地带着猫的傲气行走在众人面前,人们会惊叹不仅因为他是辉夜姬与天皇的孩子,更因为他参悟世事的神光和超然万物的灵力。抛离神渊岛那些美好却暗含杀机的岁月,由在碧身边成长为美丽傲然的王子。守护与顺从也在一念间颠覆,我们企盼着相安无事,某些性情内的东西却反戈而起,那也是本能。

晶的出场是一派众星环绕的景象,由亦可独立在外围,他要专心陪着碧。那些人尽可能揣测由猜疑由,他冷冷说了句随便就起身要走。猫从不暴露自己的行踪,由在月光下跳起又以猫的习性确定高度,之后就跃过起伏不定的喧哗。由可以为了晶夺取月之石,更可为了碧杀任何人,他努力想实现的无非是拓展一条明路来摆脱垂死的悲命。十六岁对于神渊岛上长成的孩子来说是一道关卡,却隐匿了不为人所知的阴谋或者玩弄。由对那些教条式的人生不屑一顾,他更甘心去破坏去推翻所谓的操纵,作为猫反击的一记利爪,更是身为夜之骑士的守护职责。哪怕柏木捏着种种把柄冷讽一切都是无力的抗争,由也一如既往地坚定使命。

那时碧对由说,不可以再杀人了,他还诚心但尖锐地吐出更多言语,但由一阵阵地刺痛却什么也不能解释。他清楚碧点明的真相是自己无法回避的命,由的确无法压抑住自己的愤怒去杀人,虽然出于正义,在碧眼里却沾染上恶魔之瘾。碧爱由,袒露出的内心真实也让由泪流满面。往常清高的由,只要碧不搭理他就会呼吸困难说不出话来。他抱住碧的脖子要碧那些重要的话等50年、100年后,等彼此布满皱纹时再说出来,由想达成的心愿单纯而亘古,只要和碧永远在一起就好!

碧最终坚强起来,摒弃了怯懦犹豫不决的个性而沉毅死去;性灵如暹罗猫的由最终被复仇者倭送回天际。你不可以成为恶魔!这是碧的旁观者提醒,也是由内心觉悟的自审警铃。由飞翔起来,以猫的灵敏终于亲吻到月之笑靥,那些哀歌从脱落在地的恶魔面具丛中萦绕而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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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我的意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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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并没有那么牢靠。我揉着眼皮支撑自己起来,视线还没有变明晰。对于存在感的疑惑,一直徘徊不散。我能找到的真实,就那么坚固,权威不可推翻么。我相信是梦,那么什么才是醒的尽头。

梦与非梦的纠缠始终纠缠在大脑深层。周围的这一切都是现实吧?我需要那伸手紧抓不放的东西能提供温暖,坚决的力量要由内扩散。心的脆弱在现实铁臂的挥舞下更加懂得重建自身的城墙。喂,你真确信你就活在活生生的现实里吗?咄咄逼人的质问仿若从虚空中刺中你尚未抵至高潮的欣喜。而我又仿佛只在幼稚矛盾的胡思乱想中发泄着无意义的愤懑。冷静是冰冷的介入,但不可给予理性的梳理,而在混乱中自身还未丧失的存在意义到底还能被解读多少呢?其实,多数情况下这种思考也遁为盲目化。

我清楚自己并不在梦中,这就仅是靠身体疼痛才可换取的真实感?然而疼痛又只不过是一种意识,暂且迷失的我那就是活在自己的意识里吧。喂,你在哪里?嗯,我在我的意识里。小说《夏伯阳与虚空》展开了一番存在意义的提问与回答,两个人在问答里绕着圈子,那是一个回归原点又成虚无的圆。我的意识可以一级级地升高,在大脑在房间在俄罗斯在地球也在宇宙里,但宇宙却在我的意识里。这并不是思维局限,意识重归了意识,探究行动无奈地涌进了虚空的洪流。

虚空是一个人。全名是彼得·虚空。文学实验者。伪革命诗人。写着看似颓废、实质象征的清高诗歌,喜欢当众朗诵,陶醉在自我激情里。内容与政治有点暧昧的关系,却莫名其妙地被抓进精神病院,按照所谓科学疗程来诊治所谓的“人格分裂”。这明摆着不是梦,打医疗针的疼痛在肌肤直直刺进神经感官,那些麻痹后的幻觉一波波袭来却让你忘却了幻觉里的事件才是梦的主体内容。

于是在意识主体不变的条件下,虚空他又莫名其妙地成为了1919年夏伯阳军师的政委,可战争场面全然不见,有的几乎全是充满哲思与怪诞的对话。夏伯阳更成了一个幽默形象化的人物。他神出鬼没,他仿佛没有实体,只是看似古怪的语言在打造夏伯阳式的品性而已。彼得·虚空在他面前就像照镜子般反思起自身的矛盾观思维模式。他们俩面对面地站着,时间从他们之间的空隙流走。那些严肃的忧思的愁苦的想法,转瞬又成了虚空中的梦。

总是有那么多的机缘巧合,他仿佛是牵线玩偶,从一个时空跃到另一个时空,再又坠回来,周而复始的规律性百般折磨着彼得·虚空,但又看似一场愉悦的精神幻游。一边是1919年一战时的战争环境,另一边是90年代的紧张政治背景,哪边都是无比真实的客观现实,意识并没有混乱,但在交错现实里你的意识又会有多正常的反应,会确切地以为这环境才是由你真实的意识所衍生而成的吗?

梦境一步步地缔造他蛊惑人心的宫殿,细部的精妙已不能以言语来传达。虚空在两个梦境间穿梭。只能说是梦境,而无法同时确立两个现实,但虚空明显分别沉溺在诱人情景里,已不觉得现实被梦境搅混得无可辨认。感官意识在这时刻已丧失了感触真实的辨别力,梦以莫大的魅力让你麻痹其中,不是脱线木偶梦游般地行走,而是煞有其事地拥有着个体的意识,思考并行走,言语却被拉伸到无数个即将爆破虚幻的临界点。

可是你只知道你的发言是为了确定自己存在的意义,那些昨日的记忆已无法拖拽出来,来拯救你的沼泽苦境。

正是迷惑,彼得·虚空才对1919年背景下的冷美人安娜说出这番话:“如果对我而言世界上还有什么真实的东西的话,那就是您。”但他倾心的这份真实不过又是忽而又至的梦呓罢了。安娜会记得他,甚至会等候他他带诗集来给她看,可那又怎么样。跳换一个梦境,彼得·虚空却是不安分地在精神病院待着的病人,从苏联解体出来的俄罗斯在摇坠与荒诞中亟待稳定下来,彼得的“思绪遄飞”、“超前实验”和“特殊处世观”只能使他在新的政治环境下陷于不利境地,被请进精神病院并治疗简直是一个冷笑话。彼得·虚空不止一次感到自己被嘲弄了。

于是他更怀疑这精神病院不过是发生在未来世界里的噩梦,虚空才倾心将一战时的不务正业的政委身份当成自己的现实。可是夏伯阳又不紧不慢地向虚空说明,你我都是要逃亡虚空之河的。这仿佛是轻微地嘲笑与戏谑,说话的当下到底还是虚空的,原来我们还未到达的才是真正期待了的现实。可我们却永远无法到达。只能无尽地逃往那方向。

记忆与眼见了的现实交杂着,成为了新的生活环境,但我们却无法保证这还是不是梦中的现实。虚空的存在如同孤独一般侵袭了我们身心的一切,时间冲刷着“现在”的墙,可“过去”的烙印与“未来”的纹路同时在这墙上蔓生,你我是没有能力去确定那正常的顺序。

但又有什么要紧,生活在当下才是关键的体验。不管这当下是在哪里,也不管这个当下是不是“庄周梦蝶”般的梦境复返,我们都只在细节里探寻真实,就像精神错乱,就像人格分裂,你都大可以自以为是地建立自我的王国,外人是无法体验你的狂欢愉悦。那里的真实城堡时刻为你敞开大门。

维克多·佩列文在《夏伯阳与虚空》中呈现了一场梦,双线并行的梦。氛围实验、前卫却又质朴,仿佛是平常人喃喃自语般的心境诉说了现实的种种困境。梦的色彩单一,重量轻如水,可没有河床供梦来逃逸。

我们是迟早要逃向虚空之河的。但现在你明确自己是在哪里吗?

喂,你在哪里?嗯,我在我的意识里。喂,那是真正的现实吗?是的,我的意识就是我的全部真实。多么唯心的说法,但你还是很快奔过去,关上了城堡的大铁门,生怕那里面的理想华光被其他人分享到。你只在其中,沉溺,辗转。梦境周而复始。

10/09-10, 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