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 开 四 瓣

那个男人喜欢托着腮子追缅时光,有时候喃喃自语,诉说着室内的风景。他不一定是个性紧闭的离群者。喝着浓郁咖啡,在氤氲迷离的热气中发散他柔情蜜意的记忆与温切迷人的情愫。印象,若有若无地在支离破碎的叙述中努力拼贴着风情。男人抚着小胡子,脉脉注视花园。水池遥远而又贴近心灵,一种理解与感知的对谈默然诞生于虚无与追忆之间。美丽的男子们从桥上走过,又在荡漾水中央消失。但他知道他们在哪里。天渐暮色,夜的宫殿以其精美的细部激发了这个男人对睡眠与花群的迷恋。宛若暮歌溢开:

“稍远些的水面上,片片睡莲簇拥在一起,犹如一座浮动的花坛,仿佛花园里那些蝴蝶花搬到了这儿,蝴蝶那般把蓝得透亮的翅膀歇在这座水上花坛的斜面上……傍晚当它宛若某个遥远的海港,披着夕阳那玫瑰色的、梦幻的霞光,不停地改变着色彩,以便始终跟色泽比较固定的花冠周围那种在时光里隐匿得更深、更奥妙的东西——那种存在与无限之中的东西,显得很和谐的时候,开在这片水面上的睡莲,就像是绽放在无际的花朵。”

于是,普鲁斯特开始用其低沉的嗓音款款讲述这花之私语。一如夜色温柔。

淤泥中的纯净淡然苏醒
破土而出的荣光亲吻着流星渐飞远去
失忆的灵魂也可以将泪光珍藏
因为你才是我而我是伟大

雾气升起。但终将被黑暗侵噬。空间无限渐换,梦的泡沫逐个浮沉,有人问,这是梦吗?白花从泡沫里衍化成形,晶莹闪现初生的光泽,亦若转世。你揉着眼睛,迷惑地转身,想不失优雅地温切触摸周边的莲花。花朵和你打个照面,旋即退步成蝶,翩然入梦。

除却白花的微光,你身处彻底的黑暗中。一切的龌龊与一切的洁净,皆隐匿无形,绝对与相对亦合抱而眠。你明白自己浮在空中,不知何在,但浑身一派清爽静空之感。

你简直就像是逃避恐惧才攻击敌人!你听见那男子的声音,宛若兄长。你猛一回头,看清那唇齿的闪现,亦可亲得如风沐过你身。他对你笑着,笑着,脸上分明的棱角也显得温柔隐忍。他将神谕呼叫器递给你,说你像他爱逞强的弟弟。你细细听来,涌现莫名的感动,然而又木然垂下头,发丝绽露的坚强让你明了所感。你静默那刻,他倏然倒下。马在急嘶,鲜血携夹黑暗的长叹喷薄而出。你看见你杀死了那叫古洛姆的男子。

或许事情句点的后面,有众多惊奇的省略。无法破坏以前拥享的完整,只能在看它渐渐成为碎片时,眼泪随之坠下。你很坚强,但又拼命维系着内心的碎片。当破坏成为主题,内在与外在以抗衡之力角逐王者之灵。不能逃避,无法逃避,你不相信宿命,你厉声质问着命。天空有星。

星在天上等候着灵者。仰头已成一种习惯,清澈的星空让你心平静。你要,你要星星指引你的方向。

净化这个世界。你曾觉得这个世界无比肮脏,人人汲汲营营,失去真正的心。心灵被整个时代无视。空气污染,星星无踪。那是你愤慨的言说,言语渐强渐弱渐强,在人群里做了一次次宣告。是否憎恨的太极会永不磨灭,暂不明晓解救,你一直用破坏来解决疑虑。

你对站到面前的叶说,我是为了破坏一切而活的。

叶说,我不相信。

靠着马孙刀站起来,要站得笔直,站成坚强。畏惧是刀下败将,强者是力量的不断昭示。数百年的复仇,早已渐离人性与正义。在怨恨中成长,在鲜血浇筑的锁链束缚下呼吸自由,在一成不变的陈规铺就的道上履步而行,你迷惘了长久。却亦清楚要破坏那顽固的锁链,深知身后依靠的厌恶。外之痛定与压抑累积得即要爆破,你一一吞下,在心里沉淀着信念的真实。

暗黑处,你看见那小小的你拖着布老虎在房间里转来绕去,那时你很恍惑,为什么大家都死了。死与杀,严肃地被抹去色彩。目睹满是尸体的世界,幼小的你开始感觉人之龌龊。

为了净化开始破坏。桀骜不驯成为行走的风。平静背后推翻了一座座流泪的面具。一切温情的笑容给撕下狠狠埋地。明灭却冰冷的火,不知因哪阵风而生,心之热情在枯竭与内抑间摇摆不定。你甩甩披风,踏向通往下一步腐化的荒野。

那时,叶和着音乐登场。你凝视他轻敛的眼线,有种悠然自如的淡定盈然。你步步逼近,却发现光靠蛮力是不能战胜风和水的。坚强的百合,瓣瓣剥落,那真空非空的核之所在不过是心的懦弱。想拾起属于你强的种籽。

聆听剑光那头叶反复诉说的真理——朋友,贪恋起婆婆热腾腾的寿桃,更忘情在与霍洛霍洛的打闹之中。

我不迷惘。你能以之为傲。直面那所谓的道之正途,勇毅地站出来抗争自己的道路。用信念擦拭可以洁净的理想。在憎的对面,对父亲大声说我不迷惘。只是想走你决定的路。

叶拍拍你的肩。船到桥头自然直。

抛开盲目的憎恨,渐明渐暗的星光引导下一轮拯救。你以那悠久的天地发誓,你要成为王。成为你的王。没有憎恨的理想国将在翔龙鳞片间闪回,直至明朗。

种籽落下。你可以坠下但不可沉溺,堕入一种迷离的冷调,然后重新染上另一层华彩,不显浓厚。脆弱的是自己,能看清道路的是自己,可以牺牲的赎罪仍是自己。在道德边缘进行的衡量后,你已然挣脱那个曾毫不在乎地去伤害破坏的你。割离的记忆,回复的情感,环顾的悔叹,对环扣锁链的迷津思辩,你在渐渐澄澈的池中沉睡又苏醒,黑暗早已无比柔情地拥怀你。迷雾妄图设置的惘然已被吞噬。一切空空,但你心亦觉清净。

记起你的赎罪,接了那一刀,想让那男子的弟弟觉着舒心,那你也坦然。

花朵若大若小。渐缓接近你。抖然间,脚边的几瓣吸住你的足,花瓣向上渐趋闭合,最终将你包裹。闻见淡香,但又睡去。

道莲。你很快就会醒来。叶的笑容在你梦中流淌不断,平静轻盈。

曾经不知道幽黯有生与死的嬗变
曾经又知道等待是吸噬贪恋的持久
如果你要破坏这世界,坚定
决不流泪的我将带着缝合线重生,为你

当记忆成为流沙,是不是就可以遗忘。有了遗忘,我才能活。而我到底是为了存活而遗忘,还是为了遗忘而存活呢?我面前的你是虚无吧?

总是无能为力地看着时光风化毁掉这世界。

你好你好。我是莲。侧耳而听风的初次告白。

总说相遇是场劫难。在漏斗的沙砾未落尽之前,你看见我,我凝望你,可是不曾对我微笑。惊弓之鸟的振翅带有微小的余悸,闯入意想不到的天空,俯视着你的冷漠与淡定。柔发托住的面庞似是而非转换着好几种神光,声音近乎无情地吐着清晰的命令。你不可靠近!我却无法在黑暗中很好地聆听这话语中纠缠的宿命环扣。再多的思考还是让我堕入地狱。始终不明到天堂究竟要用生命的几步。那刻相信的永远与温存或许是自我安慰的蜜药。因为你已离开。因为我开始忘却。一种使命感的混沌迫使我重拾起未燃尽的烟蒂。幽灵般宛若空气地等待。

也许是徒劳,可人有了点意义,那世界的存在也始发流转的色彩。

你好你好。我是莲。等候再度抚上你的发。

印象。这是一无关紧要的词。人总是自以为是丢弃着记忆。交错身影是一个个的偶然,相互间理解与被理解又是一场维护寂寞的抗衡。抑或更因无人牵手,我才希望在人群中沦入淡忘。陌生人群营造的安全感,适合一个人耐心打点风声渐强的季节。吸烟夜归。车祸人亡。夜不再像睡眠样收敛,为何我能看见它狰狞的齿缝,那种血滴落的残忍让我无助。当我终于抱上你的肩时,甩掉烟蒂自语,这就是我要的重逢吗。

破坏了他人的生活算是一种自私。关系未明了前扯上挂念只能是奢谈。可我还就这样延拓着与你的关系线。那刻,即使在荆棘上前行仍无法表达你睡梦后的惨痛。镜子。更多时候是丑陋的代名词。人们只不过想在离开镜子后成为美的转变。而我又该用什么照着指出自身的鄙陋?

我想之所以舍不得放开你。是因为你正从梦中醒来。

你好你好。我是莲。黑暗的吸血有永不光明的意义。

地下室的神秘鬼魅再到公寓间的舒坦安然,不管地点如何变迁,血质的移转却有如宗教传教般神圣的衍生。长生不老。是个破碎童话的蔑笑。将我们牢牢钉在这个世界,并随时可以将我破坏。你淡淡的敛笑时常从远古的年代传到现今摇旌不定的梦中,我努力伸手,就是怎么也抓不住你。你在云端你在遗忘之外轮回之内,可我始终无法紧握流沙而逝的你。

哪怕现在的你忐忑不安地在梦与非梦中痛苦地一次又一次细味现实的突变,我还是无法抓紧你。看着你,重合以前的你的魂影,我想宿命竟可以这样玩着奇妙把戏。不认识。就真的忘记了一切,遗忘的本身已然消失,那么想遗忘的主体也无法存活。人生就可笑地轮回下去。我爱你吗与你爱我吗,无意义的重复在眨眼间荡然无存。可躺在医院即将死去的女孩对我说,人的灵魂绝对不会死而且不会重生,只是一直在走过不同的场面……这就是轮回。

不停吸血,时而有杀人的意味,甚至在种种的被杀的非死亡中挣扎出这磨损不堪的记忆,这延续下来的血质让我在这里。让我在这里等,在这里哭,在这里痛,又要在这里逃。天空如此湛蓝纯净得泪直往下流,我要逃离谁,又逃到哪?

你好你好。我是莲。若再次与你相遇,我想我会杀你。

初次你对我浅笑后,可惜我生得短暂。我冥冥中来带走你,可我还是让你消失。我又等候了数百年,想与你去远方,可你又将我推出去,于是我又死了。死亡的无数咬齿相生,正是我与你的宿命环扣,我可以拥抱死亡,也无法拥怀你。这憎恨根基的爱已经埋入劫难的深土。你始终想不起爱情,我又无法在风中遗忘,给彼此太多的溺爱有给彼此过多的制约。我你肩肩相靠,已无法牵手无法共同仰望天空,尽管都明白天空之外会有更奇妙的世界。因为我们都如此自私,将爱寄托在幻想中完美的下一次梦醒相遇。

如果你要破坏这个世界。那我将破坏我与遗忘本身。

你好你好。我是东条莲。这个有点怅然的你以前是莎西露,现在是小泉环奈。

而当我倒下之后,会与梦中小女孩邂逅,她玩耍着发光的小球。要是她想破坏这个小球,那么我就会再次苏醒。我想,梦过后会让我再找寻你。我亲爱的环奈。

温存在叹息间俨然逃脱
相互恪守的自尊静若磐石
永是如此倔强地触摸无印花纹
而这躯体是我你的无限与韵律

如果没有了云,还是满怀期待地站到窗前,静候天色暗下,世界如此安静。燃一支烟,随风而柔意飘摇,如果生命只剩这最后一刻,重要的还是在窗前静静地看着这个世界,思绪早已湮灭在难以诉怀的忧愁里。

他是被人遗忘在港口的睡莲。后来在一个叫娜娜的女子那里得到恒久的清醒。不睡,舔噬彼此寂寞情绪,谁也不能给再多的亲密。根未抱定之前,花未吐色之前,永久,都是太虚渺的果。莲,她说,你不会枯萎的。他静抱着她,无语如睡。

承诺,或是誓言。只是夕阳落去后的留恋,不求爱之华美。奢求,是美丽的表象错误。

为你唱歌,最后一次。以后不在他的身旁,音乐还是伴随入梦。声声真切。每个月台都是泪水浇筑的,他真的离去,微笑将决绝的坚毅到淡定的留恋一一回转一轮。然后烟散。言语已融淡在曾经彼此挂念的天空。

他沉稳地做出各种决定。敛起浮躁的叶,开始下一季睡眠。淀积他的思念与寂寞,然后再大朵大朵释放。理性地游走奇妙音符间,沉下琐碎的焦虑感,浮起执著的信念。弹着吉他,一段一段填上真心所属的曲,高低抑扬缓缓奏出流畅与愉悦。

那时的他,喜欢潜入空置的仓库,为捡来的吉他装上弦,弹一整晚。在空灵的回音里听到自己幼小的悸动,偌大而充盈的满足流畅全身。随心而舞,遗忘了孤独的个体。

早已考虑人生的他清楚地明白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他也想她属于自己,但那是不可能的。正因不可能,人便有诸多幻想而沉溺其中,爱让人想彻双方的所属。他要她为其存在,也要感受她真切的存在感。他如此理智地看到两人的宿命未来,而她是唯一能扪住他性情的知心者。于是他平和地对她说,你只要照你喜欢的方式去生活就好了。

遗忘是笑容的假面具。确属过的存在感便不可磨灭地烙印于心。两年的空白,更有瞬间与持久的相互折磨。我可不是来和你复合的。但很快他抱住了她,吻尽言语的泪,吻尽说不出的回忆与追怀。

雪是会死的。他要让雪不死。骨子里有霸道的遗痕。他想让属于他的东西都能永久鲜活。爱至平静淡泊,已经不再是束缚与被束缚的索求。爱与被爱的环抱,抹去众多浓厚的奢望,已加上些许淡淡的知心。到了花开华彩的今天,他不再有一生一世拥怀不放的奢求。水中的他要她答应,等老了之后就回到仓库街的原点。两人过平静生活。可他还是独断了爱的老年。

浴缸里的玫瑰花瓣和时光流年里的雪,恒久存活着,和爱一起静静亲抚岁月的淡远。他的笑依旧浅浅温婉,线条有着喃语般轻柔地绽放。点上烟,开始他对爱的守侯。不是绝对的占有,却是舍弃自私的对爱自由。痛苦从根部吸汲上来,渐染身心。

所谓寂寞,是一个人的守望,两个人的贪恋,是一个人的蓝加两个人的红,是己方加彼方的牵舍不断又淡出爱恋。烟升起,又散无,他走进气息迷醉的沉吟,又开始对爱的笃信自白。沉默是更为深重的坚守。

拥抱不眠夜,距离之于热情更为乎微。朝暮之缠绵,仅是爱恋的插曲。他与她的偶然相遇,在阳光中在月光下融逝短暂。她睡在了身旁,他感知了便心美美地抱紧入睡。

何时在问,莲,如果我死了,你也愿意死吗?

好啊。他还是笑着抱住她。真切,一如日日夜夜的恬然抒怀。

如果有来生的话,两个人同时做一对恋爱的鱼在水中游来游去,不失离不遗忘,有共同的亲密水域。这是她幻美的梦,莲花般浮在他她的池塘。

这个姓本城的男子。有花般美丽的名字。将一生被一把锁给锁住。钥匙可以在,也可以不在,但他知道,娜娜手臂上的莲花与之是同心锁,彼此不忘,彼此不老,尽管时光锈老了锁链。

天无云,他还可以去看海。邀她同行。

将安静当成箴言铭刻于眉
情与念维系着心境上的平衡
距离是格外诱惑的王牌
俗世咸泪将不懂我的柔情

“有时候养个宠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有股执念就硬是让我偏爱上了这一疯狂行为。老实说,他是个很有心性的演员,用上‘少年老成’这词也该不过分,但为什么这小子可以超脱地看清很多死结,倒让我有种后怕的感觉,莫非培育的手下是入世和尚?如果他可以把自己的脚步控制到在云端水际而有轨不乱的地步,那这怪男孩倒可以笑着回头看看归路。”小胡子的有点自恋倾向但不清高的欧吉桑对楞楞的京子说。

“有句话,我我我始终没说出口。但我异常想哥哥做我的新郎的。我这么久在他脚下晃来晃去, 没有发觉能有哪个女子在哥哥身上留下痕迹。于是我顿悟,原来哥哥是专为等我长大的呀呀呀呀。”这个有点任性的小妹妹的告白让京子大吃一惊。

“从来不相信冥冥中自有天意这番断论。然而勇气与真诚的邂逅却能改变两个人的情境,因为我对今后的存在有了充实的展望。而那男孩在当时绅士的谈吐不失为先天的白马王子遗传恰到好处,尽管用的手法比较老土,但可以打动某迟钝女子的所谓芳心。唉,终于明白所谓邂逅,就是一物换一心的等价交换。后来我再也没见过那男孩(哦不,是男人了呀)。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的白马王子的羽翅是会是会是会失色脱落的呀。”一颗算不上丑陋的小石子对怅怅的某女子说道。

“你已经长久紧锁心门,仿佛风声惊扰不了的睡眠在密室里开花又死去,什么样的果也都不让外界知道。阳光的袒露让外表的你有充沛的实力,你像向日葵般努力瞻仰着工作之神的眷顾,尽管精力疲竭,尽管忘却私情。如果是日间生物,那你的血液流淌得元气盈畅,可请你不要忘记了夜晚。学会适时开个流通的窗。败花或许从密室中重生吐语。”敦贺莲那略感寂寥的怨灵对敦贺莲说。

“如果给我超能力,我铁定杀到某工作室对那女人说,快把本大人的身高加加加上去。一定要杀杀他的威风。可为何能让那个马脸男人当上了男一号了呢,我想这绝对不是人品的问题。臭臭的他不就是表面桃花春风的假慈悲么?众MM不要被表面迷惑啦。”一个叫不破尚的矮冬瓜的坦言让京子的怨灵四起不散。

“这个男人拥有绝对的自尊体质。要是找个人来征服他,将面临反征服的被征服考验。有了自视清高的资本,那笑起来也就玩转冷暖阴晴。不要看他的五官比例,不要尝试衡量身材与人心的绝好反比,因为这一切他都可以在表象下藏住他的深沉与忧情。似乎他从本我、自我到超我的人格替变中已然掌握属于他的非清醒的存在方式。就连他跑步的时候都能保持绅士的全然优雅姿态,这不正常。但更不正常的是,我觉得,他好像喜欢上你了,京子!”一LME神秘成员定定地对京子说。

“完美的存在就是使缺陷暂时沉入假睡状态中,因为完美的瞬间尤为珍贵。我想忠告这个男子赶快去恋爱吧,激情的交织客观上能有智慧与敏觉的开启。戏即人生,正是要他品味生活多棱镜下的射光。由此,这个恋爱任务就交给你啦。”某自称帅哥的怪导对京子严肃说道。

“曾经我把某人当成打倒的对象,曾经他总是不怀好意地与我搭讪(肯定有阴谋,不过我也好像搭讪过),曾经他还对着那个穿着公仔服的我呆呆地发泄情绪,曾经还严厉地教训过我要把工作与私情分开,曾经对受伤的我说他可不是见死不救的无情之人,曾经他有过这么一句经典台词‘我想同对自己的工作拥有自豪感与执著心的人一起工作’,曾经有个傻小子顽固到感冒倒下还要工作,曾经他的目光是那么犀利与诡异。不管曾经他有多好,我,最上京子还是怕他。怕他!”最上京子郑重地对京子众多怨灵说。

后来老人在黄昏走过日本桥。垂柳下的波光漾潋,外光拼贴着池塘印象。田田莲叶伸张着绿意。那名为道莲、东条莲、本城莲与敦贺莲的花瓣逐个开放。或淡或浓,色彩散化为无限透明。睡眠的池塘也有了暂时清醒的睁眼。于是,莫奈优雅地放下画笔,远看着花中男子隐忍的痛苦与欣乐。

我们只是一层薄雾 [O-Z, 2005]

— 给亲爱的四

Orchid [兰花/淡紫色]

那气息按原路老老实实地退缩回去,消褪得一干二净,事情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然后你合上小说。银灰色的封皮落下窗台外的残花,可他即刻起身要从你的视野里退场,桌上是精心为你挑选的唱片,舒心的民谣。下午的阳光亦如最初的气息和最后的他一般要退离,男声唱出流水般澄澈的思乡歌,原来是怀念迟迟不肯撤离。有人嘱咐你快回去,仰头作答,依然陷入怎么一种静然的状态中。

焦急的我从窗前望了望,道路已经开始交错,很快就已不是那个博尔赫斯津津乐道的迷宫。因为路像漩涡一样回旋着,而即便如此,叶子安静如常地坠入那平面,最终融进画。那时候沿小路走过去的她很乖巧地背着包。明黄色PAPA娃娃在回旋之路上与她兜着圈子,阳光细碎地铺满街角。我有些匆忙地奔到柜台。跨下螺旋楼梯没多久后,仍然释放热气的牛奶咖啡,在桌上注视这黄昏的迈步。

高挑的他很快走了过去,却在窗前停留了一会,接着才坐在左侧的座位上。扬手,让服务生把先前的咖啡杯收走。正在此刻,另一个他跟着服务生的步伐向他走来,窗前的他投以一笑,随后依旧凝视窗外。他自然坐在右侧,紧接着轻拍他的脑袋,“嘿,你身上为什么有那种香味?”他扭头正视他的眼眸,发现对方的墨镜已挂在T恤衫领口处,袒露的犀利之光直抵自己的胸口。他问,“这到底是什么气味呢?”而他接过刚递过来的红茶,调和热度,叹道,“那似乎很遥远,现在很少人用如此清淡的香水吧。”

咦,怎么你身上居然还有香水味,虽然很淡,但……她过来抱住我的颈,气息从耳边痒痒地扎进她与我的接触皮肤里。我按紧她的后脑,头发的纹理深深地传到我的神经触端,可却找不见我要的热情。当然,她不可能再给我任何什么了。我紧抱着她,或者,木偶抱着木偶,再或者,谁抱着谁,都已经被黑暗掩没了事实。只是,这香味具体是什么气息呢?

停顿了数秒,他敲开门,其后屋主冷冷地问:“你找哪位?”“噢,原来是故意躲开的呀!”“哎找错人,就别说莫名奇妙的话。”“没有,只是他对你隐瞒了……”“你到底找谁?”“啊!打扰了,再见。”他不紧不慢地下楼梯,昏暗终于迎接惨白的光明,你靠在墙角,看见他便探头以示询问。他摇摇头,自个先踏上回家的路。你把短信发送出去,等屏幕显示时间为18:10时,才缓慢地离开那长墙。太阳已看不见了,似乎要下雨。

凉风拂过,她喝完小杯绿茶,接着又跑去买了另一款饮料,“花·间·清·源”。要一个字一个字念来感知清凉。宛如清风随行,在她旁边的她,看着她乐滋滋喝饮料的嘴形哈哈笑起来。但是她停下动作,凑到她的刘海前轻轻地闻两下,顿刻迷上那种香味。“是么,我随便用了老妈的……”“下次把牌子告诉我。”“行。”“我就知道你是我人生里的香料呀。”“……”“唉不说了不说了,我们去买你等很久的唱片吧。”

天空从小块云朵里抽出淡紫色的气随后旋转成迷乱的圆圈这眩晕之下的行人都散出诱惑的气息却又保持着私密的忠贞如果退缩到原点早已是暴露无疑的情感可偏偏自始至终被天空觊觎和刺探着而最后唯一所剩的欲望还有几分真诚

那时你还是背着包,但是PAPA娃娃闭眼在睡觉,可是夜的女巫分明为谁施了个魔法。

色彩    惨淡的色彩    暧昧的色彩
                            被水渲染成毫无界限的贪恋
蔓延出画纸那方块的樊笼
                                            无边无框
放肆    放肆起飞      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扬
                    那脆弱的苍白为何还不离去
你的追随已扩散成一笔流星
                        只是想念你们        狠狠地    狠狠地
带着最初的谦卑你还想再靠近一点
                        我低下头却看见沉溺的涟漪
终点
                                        色彩及香味

他说了句我很想你然后她就靠近再然后你看见他俩的接吻但是你笑不出声因为你正被更多的东西凝视着那时月亮就已在黄昏初现却是意外的惨灰瞬间你发觉自己轰然衰老于是风吹过最后一种清香来告知你的结局那么做好准备吧一二三他并没有踩上浪漫的节奏却也把你给摘下来

还是下雨了呢,她说,你仍然要去接人吧?

沉默。

死亡香味之浓烈再度刺激到她,而他早已给了她遐想的背影,但花在她手里。

紧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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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的路上梦游

黑色。粗大的膀子。肌肉蠕动。Henry Rollins用他的肢体语言挑起我们的欲望来翻开这本书,然后他自个走了,我们扎进他那无尽的琐碎乱麻中,在情绪化的搏击里感受生命流动的缓慢。当他说, 我觉得生命的蠕动放慢了速度,靠,我写不下去了。于是便仍是一个光膀子的眉毛粗黑的Henry Rollins注视着我们阅读的结束。他放下了麦克风,不歌唱,但一直在说,事无巨细地勾勒生活。

或者说,在这本书里他只是一个充当“黑旗”乐队主唱Henry Rollins的另一个涂鸦者Henry Rollins,望着影子化的乐手Rollins,两不认识,接着一个开始对另一个的生活进行记录,细致地在大大的白纸上留下如旁观者般的思索、劝导、辩解、反抗和焦虑。这并不是硬核音乐的生活史,更不是一直明朗着的诗性散章。可以看见两个Henry Rollins在同化中挣扎,又在异化中舔噬着彼此的伤口,他大叫着“我们是彼此的海洛因,我们那么想分离,但是我们不能。我们生存的目的只是彼此吸彼此的血,便彼此都虚弱,不舒服”。这番自我的审视,从内在的力量之源喷出对真实友谊的期求,那是一个彼此依赖却彼此又分裂的乐队精神,但不能保证在真正朋克精神面前有人不曾心虚过,后来Rollins听闻Greg解散乐队的消息,觉得奇怪但格外合理。再后来,他最好的朋友Joe Cole被枪杀,他在死亡之线中整理着清醒的自视挣扎出路。

种种游走四方的乐队生活不仅需要激情,更需要的是力量。而这力量并不简单地从肉体掌控中来。在控制与逃离、艺术与沼泽,还有喧腾与宁静中找到动机单纯的掌控之力,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他认清了这局限,自己的僵式,于是他有欲望去突破。很突兀地,却那么真实地源自性情。

我们也不该总以那些声符漂游的表象来评判一个音乐人。他们癫狂他们愤怒他们失常他们忤逆,谁也都知道自己有局限,也正因如此谁都时刻焦虑着内心底动力的终临崩溃,那是一切。Rollins拥有粗大膀子的力量,可不见得内心的挣扎会减少多少。欲念之人,时刻行走,时刻又压制住临界点,那也要坚强活着。对生活分解,对艺术消解,一个做音乐的Henry Rollins迟早也得看清自己活着的摇摆不定,但也可以看成是自己的坚定不移。

可以不用说朋克精神或生活方式,也不必夸大着“朋克中的朋克”的硬核之道,当Rollins说自己的灵魂变得疯狂,他也逃避着生存的罪恶,又等待地狱之火的绝对净化,他无家可归,只因自己烧了屋子。朋克音乐在道路上前进了多远,又推进人类自审历史又有多深刻,都不重要。他仅从骨子里重重批判生活中时刻都深切热爱着生活,尽管他絮叨着生命与自我的卑微,可我们看见他的眼神笃定真诚,那是对贴近灵魂的一番凝望。那些颠沛流离的游走演唱,欲念的性与暴力,支配的自慰,失纵的个人争执,锐利的攻击言辞,宁谧的内心渴望,他一一任生存的张力发展并摆布了一切。然后很顽皮地回头笑笑,继续上路,完全孤独。

一篇又一篇的日志。黑色的边框。清晰的生命流变。不是所谓硬核乐手的心灵史,也不是一个所谓反英雄式人物的强大历程。这文字的流动下,显呈着一心性的自我颠覆与自我妥协。黑色的Henry Rollins是时时矛盾的双面体。他把流水帐的碎言集录到一起,像跟从脚印一样,把自己的矛盾重新理了一遍,还更增添了一番总结性的思索。如果说那些散漫之章是无意识的,那这本书的出世便是有意识地疏络。

但是,这本《上车走人》(Get In The Van)毕竟是原生态的生活粗俗。正因是最原始的,才能给人以生命蠕动的质感,他的那些黑色幽默的笔记,以及有些孤绝的内心独白,都来自有些局限的视界。世人批评为粗俗的无意义流水帐,或者是摇滚的所谓旅行游记,都不能成为本书真正客观的评定。而Henry Rollins在文字里流露出来的无意识心绪,才是对摇滚精神在生活化层面的朴实还原。就像他自己喜爱的美国“无意识写作”匠手亨利·米勒那样, 一点一点地把生活的场景拼贴成内心永不破裂的梦想图景,只属于自己。但留给别人欣赏。

“我站在我自己的路上,完全孤独。太阳升起,温暖我的脊梁。我是我自己的。我是正在爬行的眼镜王蛇。我是我自己的终结。我正站在自我世界的边缘,注视着自己荒凉的大脑。”Rollins吐出这样的宣告,同时也温暖着热爱音乐与生活的我们。什么是心性的纯粹感,那便是对自我的绝对忠诚,哪怕自我已是罪恶,已是不洁。

不断闪现的演唱。一场又一场。那些各色迷惑中的Rollins把些许沉溺的Rollins拉将出来,然后对他说这里是沼泽地,那么接下又该往艺术的哪里逃去呢。他从来不给任何人答案,但一直提醒着注视过他的你我。也许他的言语粗劣而含混不明。但流转的摇滚一直在继续带走一拨拨的人群,谁也都在正视着实质精神。谁都在找开掘的着力点。

郝舫自《伤花怒放》后,竭力为我们呈现一个摇滚歌者的真实上路编年史,他的功劳也编织进了布满俚语的流水文字当中,当然,我们看见的精神不也正是译者的借渡。朋克精神一直都在每个人的心性里,人人都可挖掘并发扬。就如郝舫新译的《请宰了我——一部叛逆文化的口述秘史》(Please Kill Me : The Uncensored Oral History Of Punk)这书名袒露的,最该颠覆的也只是个“我”字。

而给我们带来的Henry Rollins正是如肉兽般撕咬着“我”的旅行者,忽略一切过场,只看到能够听见太阳升起的声音的Rollins,然后又在落日下翻开亨利·米勒的《北回归线》随意读开,渴望阳光给予内心力量与温暖,再接着就可尽情在自己的路上,梦游。而他大声说必须记清我是谁,一刻都不能忘。

什么都随生活流失了,这辆便车很快就上路却丢下了价值,在一切混乱萌发之前,那我也学Henry Rollins让身体的血保持纯净,而别人重视的就去他们的吧,我要“懂得宁静的语言和头脑中静谧的声音”。哪怕是梦游,也时刻比生活还清醒。

艺术生活化的亨利·米勒用南方阳光般温暖的语句书写着行走者的梦境。谁走了,谁也会回到最初。

哼,兔子的房间

并不是翻来覆去。我双手伸起来,然后碰到墙壁,沙沙的声音落了下来。我发现这一个星期的上午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唉叹也无济于事。所有上午的课都逃掉。在一个人的宿舍睡大觉,似乎是很闲散的生活。他们都走了,我迷糊了头脑与时间,还是不愿意起来。

脑中仍是Snow Patrol的磁性嗓音,我是看不到阳光,毯子包裹着我的身体,然后就迷幻了一切明朗。我醒来,只是发现我有些颓败。这个不算早晨的上午,我梦见了兔子。哼,亲爱的兔子!

我习惯做重复延续的梦。有一个梦,我从小做到了初中。那是一个云状的无名物体在天空中追赶着我,我很渺小,但并不惊慌地逃离。速度,渐渐都感觉不到了。仍然有快感的存在。这个梦,以不同的片断出现在我的童年。反反复复,自己都觉得麻烦。

今天梦见他。好象是第三次了。第一次居然是兔子乘船来看望我(咦?为什么是船?),阳光明朗的一天。而如今的第三次,是第二次的重复与延续。我想大概又要这样循环下去了。

其实一开始,他就消失了。我走了进去,与他擦肩而过。兔子毫无表情地走出房间。我仿佛当他是空气一样地直往前走。然后整个梦,兔子就不再出现。

那是一个怎样的房间呢。突兀的形容总是变换着跳到我的视野里。小而精致,乱而有人情味。当然那不是我待过的房间,也从来没去过任何一个妄想中的房间。我坐在他的书桌前,翻看他的本子(好像是日记什么的?汗,不会吧?那么是相册吧!嗯。)。大量的色彩可以虚构出来,然后发现自己的无聊。没有一点风,可也突然觉得冷起来。那么趴在他桌子上睡一下,当然也明白这里面肯定没有我的存在。

暂停。暂停。暂停。窗户可以被谁推开。讯息一切也走漏出去。这里不是虚无梦境,而重要的兔子也消失不见。我是什么人物,有什么权利出现在这个空间中。

从双肩处消失的重量再度压了下来,我仰仰头,下意识地打开一个又一个抽屉。噢,这些都是我家亲爱的隐私(那么我是在作贼咯?)。当然这些抽屉并不是达利小胡子所谓的空空无一物的抽屉们。我在找什么呢。好像后来抽屉自觉地伸出了脑袋,整个房间都发疯了。(自然我也知道是我虚构的幻景。)

后来是怎么出了那个房间我也不知道。但忽然就和一堆人去探访什么桃源仙境,我也觉得很莫名。那里面似乎有以前的同学,更多是陌生面孔。但他们口中头提到了兔子这个人物,我甚是觉得怪异。我闭口不谈,但心里默想他们天真他们傻冒。野外的行走,变得喧闹得让人窒息。河水冲着沙滩,脚印也消失,聚会在短暂的言谈笑语。

最后的场景是,在类似一个Party上,屏幕上打出来某人的动画作品。我突然觉得很好笑,周围人也被作品给吸引住了。只有我知道那个作者是谁,但我被拍一下肩膀,我就醒了。

房间总是在变动。人心冷漠如故。第二次梦里,也是在他的房间里作贼一样地走动。最后这个短暂的碎片就消失了。或者顺序颠倒了。或者人物替换成无意识的物品。我不是解梦者,不会分析真实心理原由。但都清楚每个梦都带来忧伤,不管色调明朗与否。

仿佛这几次梦到你,都是在该死的你失踪的时候。哼,要失踪我也会。你就好自为之罢!啊呀,梦到你不代表喜欢你的。看你造的孽,最近要严厉打击你。

明天要过好。昨日尽情欢乐,然后遁入睡眠。

罗洛亚·卓洛

zoro

罗洛亚·卓洛 | Rorozoa Zoro

所谓信念,只依照自我灵魂的神祈行事,不管世人狭隘挑剔的眼光;野心,扼杀一切芜杂不安的欲念,哪怕过于顽固;勇毅,挺着胸膛迎向各色凌利刀光剑影,哪或敌人的刺探;冷酷,将款款温情压制为低沉的潜流,其时脸上还有明朗;豪气,指着天空发誓,惊震四海;幸福,适时认识自己,哪怕在为时过晚之前半秒钟才认识到。所谓最强,站在自己的极限上缅怀逝者的灵魂去保护想保护的东西……

当然我并不指望卓洛这个冷漠男子会将内心冰山披露一角,他的背影雕塑般地直入你眼瞳,等你感知到无形的魄力,他就昂首阔步地启程。卓洛迈入伟大的航路,至高的信念便是成为世界上最强的剑士,这股信念烙印在心门并令热血流贯全身。而什么又是最强的呢,当然不是纯粹地让武者之剑沾染上无数血魂即可,真正的强是剑士紧握着剑赌上性命那番笃定的尊严。

卓洛加入路飞的海盗之途后,已不顾名声的好坏,坏蛋也好,什么都好,他只要他的名字轰动全世界。这便是他纯粹的野心,名字这无非是个符号罢了,要响彻全世界是他的气概和执著。“总有一天,要让天堂也听到我的大名。”这不是随意的口头禅,而是一次又一次为梦想摹刻心性的真实,连同她的份。

可以说卓洛信念的雏形起于古伊娜这名少女那里。当他卯起劲跟她比试,想争胜却还是落败。然而当古伊娜含着泪倾吐着对他身为男孩子的艳羡之心时,卓洛会气冒三丈也正因为他看重古伊娜本身的实力而非性别。可她死了,在他和她订下竞争的誓约不久,也在她还未成为世界第一剑客之前。他会咬紧牙握紧古伊娜的遗剑大声宣誓,亦是因为古伊娜的梦想如同她的柔意微笑一般传承到卓洛的肩上。

所谓梦想,也无非是一次次的自我证明。他使上三刀流,便也化用了古伊娜的梦想,他不允许自己在死者魂下失败。他以头扎黑巾双手握剑嘴里再横叼第三柄剑的姿势,以置生死于身外的博劲,以无怨无悔的决意,向自我信念祭血向亡者之灵献香。

或者,卓洛试图看清自己的局限,然后他苛刻地要求自我去突破所谓的缺陷。他的心里亦只有变强再变强如此念头。可以说笨,他自己也承认,但他同时也坦称这是自己选择的路——成为最强的剑士;但不能说盲目,他的血汗淋漓建构的用心你知我明,他对搏击的追求早已超越了无目的的杀戮,当卓洛留下“不好意思,我没把你放在眼内”这样一句话时,王者的霸气与风范已真确跃然纸上,画面衬景的立体真实烘托出他对强者欲求的澄澈之心。

当败在鹰眼米霍克黑刀之下,他不顾男子汉流泪的耻辱,决然立剑向路飞发誓,保证不会再失败。“我保证……”这三个字眼凝聚了决绝的韧劲和个人尊严。卓洛按着额头,想拭去泪水,可其实就算那刻流泪的他也是呈露出了大气的坚强。由此船长路飞以他标志性的笑容默许了船员卓洛的保证书,“说得好,我相信你!”

相信,是一种人心的信赖提升到精神力的化用。卓洛重要的是相信自己,才继而相信伙伴。他的方式是每个人抱着必死决心做自己份内的事,或者说他恪守的不过是个人极限的破开。那么真正有力量才是更强的,而他在自我渺小和敌人渺小面前看明了“你才是我而我是伟大”这一真理,让那些无谓的逃避和躲藏见鬼去罢。坦荡的是刀刃,先锋的是剑尖,卓洛剔除了摇摆不定的阴影,以伟大的精神力张显出傲行于世的豪情。

那么当他用剑挺起岩石向更强之道迈进时,当他感受到生灵万物的呼吸后将如铁般刚强的Mr.1斩倒时,当他应战时常吐露“勇于面对的人才是最后的赢家”如此心声时,你我都会心一笑明晓他能变得更强更强。

其实我总想回顾有关卓洛你的那么几个场景:比比已留在她的国家,路飞那伙人趴在船栏杆上两手摊摊齐声叹喟“人家寂寞嘛!”,你不屑地回敬他们,我想问你就真的无法流露点温情么;倒回,你路飞刨根问出在海上飘忽不定生活的原由时,哇我想说,你,是,路,痴;再倒回,她骂着你是大笨蛋,却也流着泪和你握手做了个相随一生的约定,你肯定至死也要为之实现吧,也正是你握紧剑年少轻狂地嚷:“我们来做个约定!总有一天,我或你要成为世界第一的剑客!”

卓洛的最大幸福是有剑为伴,并紧缚起不灭的信念。尽管旅程还很漫长,冒险的跌宕海浪还待席卷全世界,我却是多么想快进这绵长的画卷,激动万分地看到卓洛登上世界第一剑客的那颠峰一刻。

小川洋子的场景,笙野赖子的梦境

或者我无法生活在惬意的梦幻真实里,那么只要场景搭配成理想的模式,我也可以努力去揣摩一切用心。当然,如果那是梦的程式,谁也无法跳出来更改,只能在里面沉溺,再沉溺,最终发觉自己被吞噬。不过也有积极的方式,那就是和程式抗争搏击,化张力为生存的内缩之力。场景是有领悟力的灵魂,其实它睁着眼,也可以让你相信自己早就被拖进了梦魇。

小川洋子·场景的主角

那时不敢看小川洋子的《妊娠日历》,是害怕它会像林白的《我要你为人所知》那般细致地触及女性与胎儿的维系点。国内好象也只翻译过她这么一本作品集,也只能从这里窥探小川写作的心机。所以像她那本《沉默的尸骸 淫乱的追悼》(1998)短篇集,我们大多是没机会看到了。小川洋子后期更加强小说写作的实验探索,但绝不生僻,我定能想象她笑着说要以随和的心态贴近大众生活,于是映射到《沉默的尸骸 淫乱的追悼》里,便是对同一事件的不同细部的多米诺骨牌式影响,将一篇短篇小说串联到另一个当中去,敏锐地概说人性被忽略的种种。

其实小川洋子的小说常包藏着隐秘的猎奇视角,是她的艺术化书写标志。小川会从很细腻的情绪波动中,探源出反差颇大的动机,并很快便成为故事的端倪而挑起读者阅读的新奇感。你经常会感慨,呀,这本来很平常的事,可我为什么仍觉得新鲜少见。而这大约就是她对生活的魅力提炼的结果。

就像在短篇《学生宿舍》里,小川洋子沉溺在她近乎病态的声音描述与揣摩里,并且也不奢望读者能亲历那种境遇。她只是甘愿如此,先习惯性地把详尽的感受作为故事延伸的框架,然后才缓慢叙说相对封闭空间内的故事。“我”与表弟、还有仅剩右腿的宿舍管理员恰恰成为小川式场景的装饰品,他们主观地反映情绪及发表着生活反思的意见,然后一齐作为附属品躲藏在宿舍的意蕴之后,那里神秘且自满。

“宿舍”这个空间原本是很单薄的设置,又掺合进“学生莫名失踪”这样俗套的调料,最后小川不甘心,便终于以声音作敏感介质返归到宿舍楼层中的蜂巢,归宿一说实在不恰当,她提供了蜂鸣的自然背景衬托,却仍是一淡然的神秘结束。由于人物带点事不关己的价值观,环境就染上了主观的意味。情景的血肉远要丰满许多,大概也要拜小川事无巨细的心理呈露所赐。这是她的人格化场景,人物倒成了陪衬的棋子。

与《学生宿舍》的蜜蜂之源那借渡手法不同,《跳水泳池》抛弃一切技巧上的佐料,一如清澈池水就开始了女孩对男孩的暗涌情怀的抒写。但跳水泳池也同样成为场景,这种叙说的氛围界定在小川的作品里屡屡可见,它们往往模糊而可忽略的,但其开放的包容空间却更好地引导叙事紧密的封闭性。这才是小川生活化作品里为何涌现出新奇的小世界的原由所在吧。

《妊娠日历》摘取芥川奖,着实提升了小川洋子的名气,更多地是传达了她对日常生活的细节处理。她很高妙,也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生活,在避免世俗化的同时,又提醒自身不要攀高到自赏的境界。《妊娠日历》这个作品看似处处温情,但看进去看到底才醒悟内在世界的淡漠,那只是一个女孩对自己姐姐妊娠的心理记录,但却让人感到惊恐。隔阂一天天在孕育成熟,生命的破生远不如情感的疏远来得痛感十足。

她洁净地雕刻着情感塑像,我认为这样很地道。但她贪心地臆想着另一并行世界,这番观念闪现在作品的某一角落,才让读者看到她的可爱与奇妙。《在森林中燃烧》近乎天堂收容所的呈现,却仍是现世生活拟态的异世界,从耳朵里挖出“发条”腺听来有点悚然,但跟随着平和下来,远不及时刻的精神反抗那么压抑。《选美比赛》颠倒了主配角的位置,两个女孩的接触契机也是各自偶然的插入影响,主人公冗长的陈述背景力主为另一女孩的故事建构真实。从此,仍看到小川对人性猎奇心理的探究。

就像《学生宿舍》里“我”对宿舍管理员看似平淡的问候与亲近,无形中也是对他隐秘生活的刺探。管理员身体怎么致残的,已不成为谜样的重要悬疑。失踪的学生与寂寞的宿舍存有多大的联系,皆不需去考察,但令人晕眩的叙说干扰性成为结构循环性后,小川试图阐说的暧昧性得以在丰满的生活层面存活,而不随情节戛然消逝。

或许是她太介意自己“主妇作家”的身份,在《绣花女》和《红茶未凉》着眼点作品中流露出较大的局限性。我们会为她絮絮不断的描述而忽略了故事的衔接与走向,这不能不说她光沉溺到某一方面去了。读者想要的理解性阅读,小川想要的完美性世界建设,两者该如何挂钩,我们不知道,小川也只能凭空去贴近着真实。总有一点不能忽略,生活化的写作仍需奇妙的感染性和费解性,这是日本评论家对她的概括,我无法讲述清关乎小川洋子的暧昧。因为自知了解得不多。但对她腼腆的微笑反倒直入印象。

笙野赖子:梦境的程式

笙野赖子是个有趣的人。于我来言,她就像我家那位老是板着脸的姑姑出乎意料地笑了一下,却格外慈祥。对于大多数读者来说,她是个爱做梦的作家,自身也扯进无尽的诡异梦游中,一去不复返。而笙野赖子的有趣,正体现在做梦的过程当中,她仍怀有强烈的欲望来记录那神奇故事,靠无形而又无对象的倾诉来反思梦境与现实的反差。调皮的是她的笔,她随意在“幻想”这张纸上唰唰地就成就一段冗长的梦,然后抚平成品的纸,说着无所事事的话,便兀自醒来。

先放眼笙野通篇的结构与叙说情境,我必须得承认这并不是那么好应付的叙述迷宫。笙野赖子似乎很想用自己晦涩的框架来渐离大肆流行的物语文学。在她的文字梦中,并不存在与现世相连的时尚符号。其实,每一个细节的处理都已经生活化,但这样的构建的整体却仍是很难深入。就像是她世界里的樱花,“越是离得远的花,越是带有神秘的淡紫色,与天上的云溶为一体”。我们看着她记录下下的一切细节贴近着生活,却反而向整体内核处的神秘涌去。

《二百年的忌辰》是闹腾的聚会,厌世与避世情结俯拾即是。如果说是魔幻现实主义的日本本土化,那么笙野赖子绝不甘心做一个精神文化的嫁接者。她提倡一次性的旅行,这是颠覆传统氏族的聚合。血缘关系在忌辰中显得那么脆弱,谁都是谁的陌路人,遗忘这抽象心境也到了极点。但只要后代深切想念谁,谁就会有机会重生来参加二百年的忌辰。现世一切关系在法事中化为乌有,遗忘也一点不可笑,可笑的是那些重视重生的亲友多过现实的忙碌者们。

笙野把幽默底蕴一直压制到最后,借法事终结的亡灵升天才吐出来,对体制的嘲讽以及对血缘关系的淡漠陈述在闹剧中静静流淌。笙野喜欢玩一种推翻的把戏,下一出就推翻上一出的陈设,但终将显露出其真实意愿。

那些法事的梦幻过场,亡灵与现世的擦身,个体在庞大的体制内的反抗,笙野一步一步地解开宛如梦境的咒语,最终也只回到空寂只一人的现世。《无所事事》是流露着私人化的生活气息,然而也强硬持有着抵触现实的情绪。“我”困扰在双手“接触性湿疹”的怪圈中,在自我的局限中发掘出无穷无尽的心绪蔓延。在看似无所事事的生活里,“我”已思索到广阔的空间,把自我推上批判台,将现实的错乱归结到价值观的迥异上。这里还是一个梦境,是自己看明自己幻影的梦。笙野试图用个人价值来解答虚无论的困惑,尾声则回到自然主义的平静。

鸟群拍打着寥落的羽翅,然后预告下一天的紧密登场。

如果是在《无尽的噩梦》世界里,那可要小心,这恐怕是个危险的信号。因为那里的“乌鸦是一种批量生产,大量消费的杀人机器”。而梦境成树枝状伸延,并且充斥了恶劣的对立意识物。战斗,不停战斗提升为主题。在梦幻般语句的描述中,这仿佛是一场有结局的游戏。

主人公“我”一下子从漫长的自述中跳出来,将主观性的“我”抽离,然后以“桃·木·跳·蛇”这样的人物作为叙述的替身,还特意贴上性别的标签。于是在噩梦世界里,跳蛇斗争的激烈程度如实对映着现实中抗争人群的心理。尤为醒目的是,这大量夹杂了女性主义的反抗意识。本原的母体开始自身的反省,那是内隐的反抗。语言是这个世界的攻击武器。在“血光之城”里,活尸又成为一批难以对付的敌人,从心理学援引过来的“阿尼玛”也成为性别上的敌人,各种套路在这里交错,然后起争执,最后期待话语权的结束。

笙野赖子以《无尽的噩梦》集日本“梦境写作”之大成。漫长的噩梦斗争成为抑郁心理的象征,各类暗喻也不必拿来比较现实生活,因为生活已经越过了这个无边的梦境。

她设置梦境的目的,也就是让生活在梦境里得到推翻,然后再重建。又是一理想化的蓝图啊。各种矛盾在梦境里加以激化,然后冲突,然后某些桎梏崩溃。《二百年的忌辰》是家族间的疏离的噩梦,《无所事事》是个人化的虚空噩梦,笙野设置下这些梦境,接着等待着,她知道梦境里的行走者会意识到梦之程式的束缚性。最后她不解任何质疑就走开。

笙野赖子的趣味集中体现在她对现实超然的关注。我知道,她是生活深底的梦游者,并看清了我们生活的种种局限,然后才依赖做梦来抗争现世无形的压迫。有些逃避,但不乏积极。

其实小川发掘的不过是生活的细部,但可以让人感受到大而广的背景真实,我想应该得益于场景的精妙设置。我也觉得总应该先从生活过渡到梦境,这样才合理。而从生活出发,每人都要抵达自己的梦。那是自己给自己下的程式,可以不必积极解答,不着急,总有一天你能破解而出,那么笙野的意图也显露出来,梦魇不过是梦魇,但我们可以操纵自己的行走方式,那就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