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法则#004 | 四人牌局,在午后四点

肆。 四人牌局,在午后四点

——动作快点,别跟个害臊处男似的。

犬男照样靠在椅背上,嘴角浮着浅笑,丝毫不把某人的讥讽当一回事。身后飘来了烟雾,仿佛有人在后肩拍了拍,嗳,你钱包掉了。马男抽烟抽得很凶,猪男睁大眼竟然睡着了,画面在昏暗的室内显得滑稽可笑,动物脑袋也需要休息,更别提养精蓄锐吞云吐雾大法能带来多么显著的感官刺激。手指挑拨,眉目抽搐,要是恶魔一吻能带来长眠,犬男甘心用脑袋来交换,可豹男却指责这是天真的假想。

烟雾继续缭绕,豹男的头顶差不多隐没在灰色里,那上面有块倒过来的桃状疤痕,他说那是战争带来的荣耀,犬男嗤之以鼻,你不如说那是强暴未遂所遗留下的闪耀。呐,你可以自己来摸。谁要摸你的头啊!犬男口沫飞溅,生怕豹男脸部皮肤太过饥渴,犬男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后便抚着嘴角低声说,可是你这脑袋又跟了你多久,总不至于在娘胎里就骨肉相连了吧。

豹男眨着眼,试图用伪装可爱来逃避话题,在犬男眼光的直刺下,他又故作深沉地托着下巴,微眯起眼,想知道我的过去吗?

无所谓。犬男无趣地起身,顺手扫翻桌上的清热降火冷饮。豹男歪着头,依然托着下巴,开始扫视犬男的小腿,与那紧俏的屁股。等等,我说你啊,总把玩笑当严肃,迟早会神经失常的。

那样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对我而言这已是多余的生命,陪你玩与自己玩有什么差别,身为神经病最大的好处便是只身仙境。

仙境里没有丑陋的面孔,像你,像我这样,都会被吞噬干净。然后变成游魂,飘来荡去,仅残有一个意识,寻找肉身,寻找一张新的面孔。与内心匹配,与肌肤融洽,拍掌起身,欢迎幻影,拍屁而坐,再见往昔,新的身份,新的无形,将灵与肉融为一体。

然后做一个美梦?

梦中的你咬着手指楚楚可怜,脸蛋绯红,像初生的婴孩。把手放下,来自口中的爱液将身下的云朵润湿,断开,被风吹远。你好奇地爬来爬去,当成有史以来第一个游乐场,捏出白色的云瓣,放在手心,哈着热气,它开始膨胀起来,足有你脑袋那么大,你用另一手去戳,破开,呼呼下坠。然后你重归人间,即便这个人间已经沦为荒芜世界,但至少,人的意志还在与夜晚的假面抗争,将温柔剥开就只剩凶蛮的感觉你知道有多快乐吗,你不会知道,因为你相信夜晚的疗效,那种麻痹神经的假寐只会愈发培育一个人对生存的惰性。

或许你吟哦细语只为高潮一瞬作尖叫的缓冲,但要知道,你放松了警惕还来谈什么谨慎。这时,犬男一语不发,豹男依旧托下巴看美景,后者甚至哼起小调来,面孔如画,峰峦叠嶂,烟云是最后的谜底。你总爱欲拒还迎,犬男不屑地摇头,说话者豹男倒轻松自若地拍着大腿站起来,然后拉回要走出去的他。

手臂弯曲,弯曲成最直白的邀请。邀请你踏入我的王国,王国里没有美酒只有温床,温床上缺了鲜花缺了柔情缺了夜晚,夜晚竟从不照顾国王的欲望,欲望像耸立的王冠那般摇摇欲坠,欲坠的肉身被我接稳。接吻后开始闲聊过去,过去我曾是个野蛮白痴在郊外寻欢,寻欢却是深藏在你骨子里的本性不管你多么强烈地抗拒,抗拒各种美梦的诱惑,诱惑似火,似火燃情。

犬男瞅见豹男后背的刺青,半圆是头,曲线是尾,纠缠循回的总成孽缘。

他刻意探头下去,努力伸舌去舔。

他像被虫咬那般,一阵紧促的鼻音。

——行了,别再用纸牌遮脸啦,死猪头。

犬男一边举牌扇着风,一边笑着看那个下巴磕在牌桌嘴巴歪斜耳朵耷拉两眼傻瞪着的猪男,要不是马男用纸牌在他面前上下扫了扫,别人不会认为猪男这家伙在睡觉。豹男幸灾乐祸地去看猪男那副被亮开在桌面的牌,犬男无奈地扶着脑袋说,你就这水平么。豹男一本正经地说,王者风范,眼观八方。

马男把牌盖在桌上,起身,椅子推后,走到对面猪男的背后。朝掌心吹口热气,接着猛然下力向猪男颈后那团赘肉拍去。开饭啦!马男迅速地坐回原位。猪男立在桌上的下巴一阵哆嗦,脑袋左右摇晃,等我等我,下巴脱离了桌面,半清醒过来,哪里有饭?

烟雾再度飘过来,猪男使劲地吸着鼻子。马男窃笑。

咳,我跟你们说,梦里我成了短跑冠军,然后这家伙——猪男朝马男努努嘴——竟然不肯把将奖杯颁给我,我一生气就把他的头咬下来。这跟我前阵子做的谋杀梦十分相似,只不过死者互换了一下。

你应该很后悔我没先把你的脑袋弄下来。马男弹了弹烟灰。

当然。后来我的奖杯被没收了,为避免蹲牢房我就开始用我的冠军实力拼命逃亡,最后肚子咕咕叫得慌,冲进路边某家黑店就直喊不给老子饭吃就吃了你们,结果呢——

什么也没有。犬男替他总结陈词。

我可饿了,求求你别再抽烟了。

怎么着?

刺激我——不,太刺激我的胃,也许我就会以梦为马让你感受下短跑冠军的谋杀实力。猪男非常得意地拍桌子说。

哦?一直没吭声的豹男终于说了一句,别废话,快出牌。

出牌出到家的猪男又尝了回胜利滋味,喏喏我已经没有牌可以出啦,你们该怎样就怎样,反正等下别叫我洗牌就成。

等等你去哪儿?马男追问。

去厕所。

懒人屎尿多。

去厨房。

拉完就吃,猪!

去花园。

花园里种着很多金菊,不知为何,一年四季绽放如霞。豹男说那也算是祖传的植物,现在打理起来轻轻松松,还多亏了那些断头尸所提供的养分。

马男第二个把牌出完,向后靠着身子,仰头说,先前挖坑可辛苦死我嘞,汗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脑门。

豹男接着出牌,啧,仿佛前半生你没干过苦力似的。

当然是有,可怎么能与现在这种卖命的比?

犬男不紧不慢地出着牌,眼看就要落个最后,却因为豹男出错倒数第三张牌,把败局扭转。然后笑了。

然后笑着拍拍豹男的脑袋,不服,再来一轮?

我去叫死猪头。马男趁机离开。

一只手抓过来,把耳朵当成钥匙,逆时针旋转一圈,两圈。很好奇为什么还没有断。因为那并不属于你。犬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奇妙的归属逻辑。手指向上探去,拉扯着毛发攀爬,最终来到顶端。按着犬男的头,向下摁,豹男心满意足地靠过去,抱紧,令他无法呼吸。谋杀他。让他感觉新生。

细细碎碎,纷纷扬扬。

温暖不能让人如沐希望时,选择刺痛或许会有良效。老是咬牙切齿很是没劲,做个鬼脸不是更有戏剧色彩吗?犬男摇摇头,头撞在了豹男的左肩上。咯咯骨骼撞击声又好似来自幽灵的放声大笑,笑声纵容了一切任性妄为与胡思乱想。如果骨头真被碾成粉末,犬男相信身边这位他者一定会把葬礼办得华丽十足。但豹男会有多少诚心,这是个永远不可知的问题。

我知道你想死,但不用这般着急呀。豹男在犬男脑后勺点着自己的右手,弹钢琴一样,尘埃一一漂浮,闭目即可漫步宇宙,或者水下幽蓝世界。

一张牌是小鬼,一眼闭一眼睁,圆目,眼白可怖,脸上的妆十分妖艳,极尽所能佯装神怪,却只落了顶绿帽子。他在最上,整个牌桌的底色为绿,绿色之上是花花草草的聚会,聚会中没有你只有我,没有我的默许只有你的越界,没有你的问候只有我的告别,没有我的世界只有你的城堡,没有你,只有我。

另一张牌是大鬼,双眼紧闭,细眉,皱纹柔和,只有脸颊处有圆形的红晕,嗜睡如命,却稳坐大王交椅,红色帽沿上镶着的绿宝石晶莹剔透。他在他之下,在一切假装的背后,在疯狂游行的模式之外,在烟雾缭绕的风景以内,他整理着装,把红色翻成蓝色,将黄色戴上白色,令黑色褪成青色,请混沌灰色退出领域,使点缀变得更琐碎,更纷繁,似星尘。

豹男伸长左手将桌中心的那张牌反面,怎么看怎么骇人。犬男愤懑地说,你的伪君子之态我已经受够了。

然后呢,你要上吊吗,我家可没有缎带绳索钢丝长鞭布条塑料袋。

你给我那张牌。

豹男将大鬼递给了身旁的他。

犬男指着牌面,你眼睛睁大点,这位鬼先生正是一名吊死鬼。豹男将信将疑地凑过去,闻着犬男大拇指沾染的体香,盯着大鬼的头部不放。颈部缠着一根领带,紫罗兰色,领带由后绕至红帽,垂在正前。

那是扮装。

你在伪装。

行了行了,我脱衣服还不可以,我认输。

犯不着。不过……把你领带给我也好。

怎么?你真的要那个吗?

玩玩嘛。

小心玩火自焚哦!啊——自焚其实也能满足你,对吧?

如果这样,拉你一起陪葬吧。

那可不行,我还要帮你洒骨灰。

让马男他们洒吧。

他们毛手毛脚的,我才不放心。

你真不干脆。

没有你干得脆。

无赖。

谢谢。

室内吊灯左摇右晃仿佛随时就能掉下来,时阵已经指向了4的脚底。这时猪男撞撞跌跌地跑进来,脑门上汗珠非常饱满,顾不及擦去,猪男赶忙说,喘息声像休止符那般穿插在各个独立意义的词与词之间:那-颗-头-在-在-花园-出现-了,就-在-在-那个-位置-上。

不知为何在说“在”时,仓皇的猪男总要重复一次。这明显表强调的过渡让在座的两位顿然明白过来,问及马男,猪男说他正去101房查看顺便拿拿花瓶诸如此类的东西。

当豹男一改平日颓唐气态凝神蹙眉时,犬男觉得事情变得格外紧张。虽与己无关,但毕竟身在这座该死的城堡里,不可避免地被划到了局内。

等他们三人赶到花园,马男已经手捧着那只粉蓝花瓶蹲立在脑袋跟前。

我说,马男微微笑着,这颗头也许想念待在身体上的感觉。听见这话,猪男哼哼以表扯淡,犬男反而不觉点起头来。

豹男贴着马男也蹲下来,两手抓起头的耳朵,举在空中,背对阳光,然后把头放在地上,正脸朝天,小心翼翼拨开眼皮。没有眼白。只剩死黑色。

把手移开后,豹男说了句,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站在他身后的两人根本没觉察到异样,只有同样蹲着的马男瞅见了豹男在说这话时嘴唇的剧烈颤动。

第五人怎么办?猪男问。

只见豹男迅速起身再转身,头也不回只丢下一句:

那头不能用了,趁早埋掉,了它心愿。

站在菊花前的犬男喃喃自语着了它心愿了它心愿好几遍之后发觉头昏眼花,太阳就像一坨黄金粪悬挂在头顶。

会掉。

不会。

掉。

TBC
09/25/2008

超音波#016 | 熊先生的初次登场

A Thousand Words by Styrofoam

ALBUM: A Thousand Words
ARTIST: Styrofoam
LABEL: Nettwerk
YEAR: 2008
GENRE: Indietronica
RATE: 8.7

TRACKLIST:
01. After Sunset
02. A Thousand Words
03. My Next Mistake (feat. Jim Adkins)
04. No Happy Endings (feat. Erica Driscoll)
05. Microscope (feat. Blake Hazard)
06. Thirty to One
07. Other Side of Town
08. Lil White Boy (feat. Josh Rouse)
09. No Deliveries List (feat. Lili de la Mora)
10. Bright Red Helmet
11. Final Offer


在遇见他之前,熊先生有过一个主人。一个十分正常的中年男人,不像后来的他那般神经兮兮带着面具招摇撞骗。主人命令熊先生称他为Z,于是熊问,你的美梦是当动物园园长吗?Z摇了摇头,我的熊,很遗憾,我是虚无的ZERO。回答之后的笑声在皮囊下翻滚却逃生不能,熊先生装作若无其事地绕着Z打量了三圈,好骨架不去练健美实在可惜,不过,我想躺在床上照样可以练习力与美,虚无与永恒,不是么。那时候的熊先生,说话毫不顾忌,实为初生之犊不畏虎,既然混这个世界需要负债的话那么用身体去还——这种伪真理的言论若要说出来不脸红的话那么熊先生也不用套上如此憨厚的熊头套,也许在Z先生看来,憨厚是清醇如酒的性感,但对于一位只做家务活的长工来说,性感是用来清除污垢的抹布,在熊先生的眼里没有比打扫更性感的活儿了。

Z就笑咧咧地说,那你来帮我清扫下这里。工具任选,方式不限。熊先生歪着脑袋——当然在Z看来,他家的熊自始至终保持着一个让人想捏脸的表情——露出几分惊诧但很快就歪回去了,先生,我能不能把你丢出去。

窗……窗外?

Z发出疑问时,已经身在窗外,且是相对熊先生的窗外。Z不好动怒,只好按着额头醒醒神,一边闭眼一边发问,还想不想我发你工资啦?

非常想,先生。你知道我背井离乡,被剥夺了人格,如此不幸,您发给我的微薄工资就是滋润我身心受害的细雨呀。

噢,Z莫名笑了,噢,Z莫名哭了。

熊先生把脑袋趴在窗台上。

Z开始陈述,没错,你真是个可怜儿,要不是我把你从大街上捡回家,兴许你已经被人贩子拖走从此流离各个变态马戏团,要不是我替你洗澡清垢换上这套超级超级男人的熊装,你那美妙的皮肤早已不知道被太阳强奸成什么样儿,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快把我拉起来,快伸手。

面对阳光开始流泪是非常矫情的行为,但是熊先生已经装熊了,还怕装什么呢。Z向来宅心仁厚,不踢打不鞭笞差不多令熊先生堕入温室花床,然后翻滚,床单上有颗被电劈开的红心,齿痕尖锐,像Z右手小指的指甲一样。熊先生探出来的右手,被棕色皮手套裹得严严实实,指节分明掌心圆润,是美好的归宿。Z握紧了这份好心,笑容浮现,衣领被风吹动。

很可惜,或者说很痛快的是,熊先生施力过度,Z从窗台上撞下来,站在窗前的熊先生非常无辜地耸肩瞪眼,虽说那眼睛已经够大够圆。熊先生试图解释这一切,我以为我能把你举起来,却发现很自不量力,如果能像你卧室里那幅画一样会梦幻飞行大法那就好了。Z抚抚脸蛋拍拍屁股,重新站起来,还好,没有吹黑胡子翻白眼皮。

他轻轻贴紧熊先生的棕鼻子,喂,信不信我吃掉它。

或许熊先生觉得这没什么不好,不以为然,或许熊先生认为人类消化纺织布料是件挺值得鼓掌庆贺的进化大事,但都与己无关。Z挽着熊先生的粗脖子,左腿一蹬,从窗台上跳入室内。

把那些闪耀的事物也一一拖曳进来,好比亲友团入席。

熊先生愣在夕阳当下。

为什么这种场景不停地在自己眼前重复,无止无息,错过,被路过,见面,被遗弃,拯救,被伤害,记得,被忘记,你好,再再见。多年前出生时的哭声一直顺着成长脉络爬到了如今的深夜,十分闹心,嘤嘤细语的秘密尚未破开,更多的秘密又蹦弹在熊先生的胯下,真是不幸之极。

让我来帮你脱衣,这是不是太幸福了。Z光着上身,右手不停揉捏后颈,下身的牛仔裤挂了几条彩带,有根橘黄色的一直拖到地板上,熊先生肥大的右脚正好踩中。Z移过去,站在熊先生的脚背上,努力去解熊先生颈后的按扣。

去了头套的熊先生把头紧紧贴在Z的锁骨处,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男性体香把熊先生给迷昏了。Z很安抚地剥除熊先生厚厚的外大衣,上身裸露,这样很幸福。一如靠在我肩头的那个姿势。

熊先生收起平日里的飞扬跋扈,微红的脸蛋也许是在头套下待久了才表现出来的羞赧,也许本就是熊先生的可爱气色。他低着头,他也低着头。

剩下的……我自己来。

怎么可以?!Z显得非常震惊,一把环住熊先生的细腰,跪在地上,虽然不怀好意地吹着热气,但很利索地便解开捆绑在熊先生小腿上的鞋带。再稍微一拔,两下,Z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熊先生一躲闪,Z跳开。Z扬手一拉,卡在腿际的熊装便彻底从熊先生身上脱离开来,然后,Z轻微一笑,噢,你还穿了那个。

熊先生板着脸,废话少说,不脱我自己来。

这时Z急了,连忙阻止,叫嚷着乐子都快被你搞没了你又不让我搞屁那老子还能搞什么屁。是的,我没有屁要放。你没屁放还说个屁啊。很抱歉,我不说了。行行,现在就只想把你丢进这放满水的浴缸,看你放任何屁还有没声响。

Z抱起熊先生,两人一起跳了进去。

随着泡沫的减少,幻想也变得偃旗息鼓,也可这么说,随着浴缸里水顺着出水口越转越少,整个夜晚开始变得真实起来。

Z说,你闭上眼。

熊先生把眼睁开,整个房间都闪着蓝光,Z不知在哪。

Z说,我去倒杯水。

熊先生将杯子放下,杯中的那个世界一派空茫,空茫的自我,自我的空茫,身份互换,交杂,融在一起再被你喝掉,Z笑嘻嘻地接过来。

Z拽起熊先生的大耳就朝那间被誉为魔鬼训练营的卧室奔去,熊先生整个下半身头拖在地上,嘴里不停嘀咕道这到底是训练啥哦在下又不需要恐怖的肌肉更不需要莫名其妙的床上招式,可Z浮着算是满意的笑只顾前行,刚洗过的发一缕缕垂在眉间,水珠偶尔滴下来,化为假意的泪水再消失不见。

像Z信誓旦旦承诺的“洗澡乃每日大事我不帮你洗怎么体验美妙”的美妙,也全都从Z的嘴角溜走了,熊先生从未感受过眼前这位主人所言的美妙。笑容总在荡漾,被吹走,残挂在窗帘上死皮赖脸地敷衍夜晚,最终一啪,黑暗拎起不正经与不和谐,一手一个,扔至窗外,室内充斥着死一般的寂静与熊一般的实在。

熊先生趴在床尾,对着白墙问话。我是不是该走了?Z正坐在熊先生背上翻电费单,计算中的数字被打乱,意念里的上帝笑呵呵,回首又见他。

索性挥手给他妈。熊先生的提问并非无情无义,在Z看来这差不多算是身为独立个体的一份难得的自觉。在本质为温吞水的生活里相处平淡自然不能归咎给谁,Z又无心撕破自我,把变态神游呈现在变态伪装面前,哪怕那仅仅是一身熊装,哪怕一身熊装的熊先生也曾以犀利之言讽刺过Z,你他妈不就是个恋童的可怜蛋吗,说你变态是赞美你。

把洗澡当成仪式自然是好,但把这个仪式当成唯一的救命草就愈发病态了。当熊先生蜕去白日里的装扮,赤裸裸地享受夜晚的宁静时,Z变得十分癫狂,躁动难抑。熊先生十分好心地询问,沉默回敬;熊先生十分好心地触碰,拍打示爱。这样可好;这样很好。

好不好都成一句空话,皆不如亲吻实际。熊先生对后半夜的鼻息律动很满意,熊先生从中找回了久远摇篮时代里的主题乐曲,时隐时现的铃铛,在头顶上跳起了凌空之舞,舞蹈下的记忆还有晚风与河流的翕动。

从高到低。

从鼻尖到足尖。

从Z到ZERO。

清晨醒来喝水,Z的鼾声依然如潮,缓缓推动着晨光在室内的迈进。熊先生抽出书桌前的椅子,摆至床前,像个傻瓜一样注视着鸟群在远处建筑上飞左飞右,足足有一个钟头。然后迅速穿好堆在墙角的熊装,从门后取下头套稳稳套入,再缓缓踱回窗前。

推开。

跃窗而下。

滚了个半身,然后头对着窗,脚对院子里的墙,脸朝天,熊先生开始一动不动,表情着实可爱没人捏。呼呼声驰过空无一人的街道。

没过多久,Z揉揉眼睛便拍着右手边的床板起身了。

喂!

发觉门后与墙角的缺失后,Z立马冲到窗前,翻身跃下,又小心避开,生怕踩着熊先生的脑袋,即使那颗脑袋有厚厚的保护套。

低头叹气,好吧,Z揉揉熊先生的棕鼻子。

然后两手抱起熊先生的腰背,抬脚向院门走,刚到门口,Z正了正自己的帽沿,呼口气,继续向外走。

空无一人的街道,与空无一物的白日梦。

垂地而笑,但是你又看不到。熊先生享受着半身凌空的快感,直逼深夜中的回忆。你不曾知晓。我不曾言说。错乱的终成过去,过去又烧成灰烬,只有灰烬之外的才凝为回忆。

Z把熊先生放在一个绿色垃圾桶与电线杆之间,对面有个路牌,白字绿底被绿树枝桠遮掩。

无奈地一笑,Z推推鼻间的眼镜,然后转身离去。

熊先生乖乖躺在那儿直到第二个傍晚,有个家伙朝肚子踢了两脚,熊先生一句“妈的”起身。那家伙没被吓跑,实在勇气可嘉可爱有余。熊先生一摇一晃地靠了过去,那家伙一边咧嘴一边托住正要倾倒的肥壮身子。

喂喂——想跟我回家是吧?

可惜此时即便有千言万语也无法传达,错了,不是无法,而是不能,熊先生默默忍着饥饿继续靠了过去。

想亲我?

根本没那回事,眼前这该死的家伙带了张该死的花白面具。

在熊先生即将推倒成功的前一秒,面具男反身把熊先生扛在背上,然后一路神经兮兮开着各色玩笑把熊先生领回了家。

从今天起,我是你的主人。

而熊先生在面具男面前说的第一句则是,晚上好。

灰烬之外是回忆,灰烬之下有座渣滓城堡。

那么晚上好,我的熊。

叠罗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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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llustrated by 尾田荣一郎

“与少年们格斗的日子已经过了10年了。连载开始时10岁的小孩子,现在也已经20岁了。毛也都长齐了。我要告诉大家,我说的是腋毛。真的好长了呢,(我说的不是腋毛,而是连载的时间),但我还想画很多东西。不论是毛还没长齐的少年,还是毛已经长齐的少年,都请再陪伴我一下吧。”

在某卷卷首看到这段时还是被感动到了。现在算来,应该是快12年了吧?从17岁看起已经算很晚了对吧,这也都过去了6年。尾田说本来打算200卷完结的东西估计会拖到250卷,夸张吧?所幸这家伙还算年轻,勤快;现在50卷了,伟大航道尚未过半,150卷行完全程,200卷推翻“世界”重建“正义”,这应是保守的推算。

多年来的“海贼王我当定了”听得傻气,而那个傻气十足的乌索普也渐渐被我接受了。很好,One Piece八个字母九员大将被熊弹飞了。不好的是,艾斯或许会死。

在鱼人岛若要加新成员,请添名女人吧,拜托了尾田君。

做好准备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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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竟然从英伦少年变成了伪大叔。
你那么不红,搜图片的我好可怜。
本来打算去看其它电影的某人准备放弃了。

但是,那颗热血的心告诉我们,以貌取人是不对的。

而看了一部电影就想去写男一与男二的同人是不是太冲动了!

深夜看青春片非常治愈。即便它是个BG向作品。

菊花开,奎因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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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graph by Ishikawa Shun

01

中秋到菊花开,牛尾巴一口咬。感谢石川同学的友情献礼。不过说起来牛去掉尾巴又是什么字呢?成语我又很白。还是粉红色的“一箭穿心”来得痛快,说实在点,你猜中的奖品要给我留一点呀!>_____________,<

前天去某大厦领了十二装的铁盒月饼,竟然有我最爱的水果馅。身为不健康代言人,蛋黄快请去死。老妈在月初说,今年又做了月饼,要不要留几个等你回来吃。其实……我不爱吃月饼的,爱水果馅是因为其它都非常、极其、难以下咽。记得大三那年,等中秋过后买了块推车上卖的一元月饼,是草莓馅的,很好吃!

02

昨晚继续看奎因。十二点半结束。《中国橘子之谜》的假定凶手实在太好猜了,不过在密室布置上,文字表现能力确实有限,脑子里想半天也不能明白那扇门是怎样关上,只有尸体直挺挺地倒下会很鲜活地场景重演。

怎么说呢,本格推理太费人脑细胞,不过结局获得的快感也比硬汉派要多得多。然而硬汉的柔情是非常具有诱惑性的呀。在《中国橘子》开场部分以及尾声前段所呈现的滞缓,很有心理小说的风貌,与《希腊棺材之谜》的“推翻”相比它又别有“对倒”趣味。

可不论作为侦探还是作者来说,埃勒里·奎因都显得太过谨慎,太精益求精,把逆向推理的神奇当成卖点自然无可厚非,但要知道这神奇香气总过于人为化。就好像架在模特身上的漂亮成衣,很少会真正行走在街道交错中。

尘土曾说的那句“三天不读书请自抽一下”被我当成了警句。如果看推理,两个晚上可以看掉一本。像雷蒙德·钱德勒《重播》那样的,一个晚上看掉是好奇,两个晚上看完是品味。其实现在的夜晚对于我,真正能用来看书的时间不过九点半到十二点,还不足三小时。如果看严肃小说,能看个四五十页已经很不错了。当然必须清楚,入戏难,戏中行云流水浑然不觉,戏后惆怅。像那本巴思叔叔的《客迈拉》我却从去年秋天搁到了今年秋天,第二个故事纷纭意象天上天下夜晚你好夜晚再见把我绕晕了,试过了两次都只得重新开始,“晚上好”从此成为一句情趣话被我戏仿。

近期还搁置了另一本英国小说,因为搬家只看到一半,搬完家后我又义无反顾投身到奎因推理中,很明显,快感强劲总比快感滞缓来得诱人。看推理小说也是一种积蓄快感的过程,只不过在临终一刻的喷发比常规作品更凶猛。而已啦。

死在逻辑之中是件很可怕的事。在琐碎且有趣的对话流与缓慢而韧性十足的心理流之中,我会选择后者。加上想象,加上美妙的悬念,故事会立马飘飘欲仙。让人安宁。

03

——你恨过×××么。
——恨过。没有用。
——你们是不是永远不会说话了?
——昨晚他还打电话给我说他要(省略……)
——你好忙哦,晚安。

04

最后说下美剧心得。OTH:L/P在一起了,我却觉得不自然了,是假意的欢乐;GG:C同学头发变长了点性感却少了点,倒是N同学变得如此风骚胆敢勾引不良妇女。90210:这剧太他妈少女漫画了,黑马王子也就算了,还来个什么“憨直憨直小种马”干啥使呢!

The Secret Life Of American Teenager(我一直想知道这剧起这么长名字是为毛,简称是啥,TSLOAT么,谁认识你哟):追至EP09,我来剧情概述,小帅哥因为童年被父亲性侵犯从此流离不同养父母家里,他变得狂傲是出于对外界的警惕,没什么朋友是因为他太英俊,至于他风流,无非由于性开发过早而产生的欲求不满后遗症,他成为这个“小秘密”的始作俑者,他促使了十六岁少女与另一位十六岁猴子少年的美满姻缘,他心有不满,他试图收起野性与玩兴,他要变成个好人,即便这个好人有个“炮灰”的前缀,他不需要我可怜,即便我也不想让他重归坏叔叔的怀抱。

那么,祝炮灰好人一生平安,花好情侣月圆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