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想拯救整个世界——摇滚少年养成攻略

都说人生如戏,纷呈剧情目不暇接。假如定义成另外一个“戏”,又会怎样?前阵子豆瓣上有个回帖互动提到,天哪我们是以Hard模式投胎到这个世上……如果不寻找攻略秘笈、不动用金手指等一切可利用资源,说不定哪分哪秒就挂了。

学习技能,投身行业,每一阶段都像是过关斩将般的做任务,至于事后奖励则完全看个人的标准,也许金钱不是一切,也许荣耀不是一切,也许不求回报只求安宁是一时享受,但总归有个自我认可。摇滚明星们的成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场以青春和梦想为赌注的冒险游戏,组团排练,巡回演出,在世界角落里打打怪赚点买药钱,练够本领再鼓起勇气去挑战BOSS。

成败总归后话。在少年热血时,更重要的是保持心气——如果连这个也被磨光,那还凭啥Rock 'n' Roll?写《沙漠》的伊坂幸太郎总相信拯救一说,不仅“打麻将也可以拯救世界”,在《Fish Story》里还涌出“一首朋克救地球”的论调。既然还有那么多人相信,那我们也继续这样相信摇滚乐能拯救世界吧,如何?

一周目:大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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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


模特:Baptiste
摄影:Massimo Pamparana

功用:夏天快结束吧?
旁白:最近沉迷于收图欲海里找不到岸。总不能按时睡觉,早上一起来就困。除了打打游戏,看看小说,毫无其他动力。关于博客,我甚至有种“等着weebly被墙掉”的围观心理。也是,这本不是生活必须,我那么上进干吗。

水印:等待周末的牛魔王

枕边微光#019 | 曲终人散

给推理或者说侦探小说作评,总显得很困难。因为稍不小心就剧透了,而剧透就等于在谋杀小说的魅力。

选择夜深人静之时,躺在床上随文字剧场越行越远,耳机中的音乐变得无关紧要,呼吸则伴着书中人物的发声一急一缓。这自然是夸张的说法。即便再紧张刺激,移开盯着书的眼转向白晃晃的墙,也不可能看见贞子之类的玩意儿半夜来找你约会。可是,随着阅读渐入佳境,看毕全书后确是很难安睡。

曲终,且能重播;人散,亦可再会——在推理/侦探小说里,这意味着高潮的落幕。死亡几乎是家常便饭,“看,死亡的颜色”,我们执迷于犯罪现场解析、真凶指认,死亡更像是一曲前奏,一包调料。嫌疑人会陆续排清,犯罪人最后罪有应得,而受害人早早归西,尘埃落定放在结局里总有点凄凉意味。

不过这对系列小说来讲不是什么问题,因为我们有下一本再见,于是马修·斯卡德反复念叨他的出身来历及戒酒感言,于是金西·米尔虹在每本书的尾声都恭敬万分地奉上“敬呈”,于是菲利普·马洛在七本书里身体力行“硬汉”式的禁欲准则,于是哈里·博斯最初总与黑色脱不了关系在迷失、白骨、回声中晃荡,于是名侦探赫尔克里·波洛总不忘带来欢愉,于是名侦探江户川柯南总不忘喊出那句台词也不管观众是否听厌,于是我们总在死亡等候中学会把寂寂无趣变得活色生香……

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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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纽约城。

曾让劳伦斯·布洛克感慨八百万种死法的大都市,曾目睹马修·斯卡德由青年步入中年再踱向暮年的时代记录者,曾经遭受双子塔罹难的哀城。这本于2003年面市的《小城》(Small Town),恰如其分地描摹出纽约的背影,脆弱落寞,却又异常笃定即将去往何方。

布洛克没有沿用马修·斯卡德作为主角,甚至放弃了亲切的第一人称,而是在多线并行中以群像视角来俯瞰“后911”的芸芸众生。他们继续活着,彼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从死者到租房客,从律师到前警察局长,从清洁工到酒保,从作家到出版代理人,从纹身师到画廊老板,从老好人到血手木匠,从异性恋到双性恋再到同性恋,从黑暗到《暗黑甚水》,从众多的无谓的他者到仅有的可以爱的你,小城里的人从不原地踏步,他们踏上归程,在那张硕大密织的网上乏于前行,而在中心等待着的蜘蛛或曰死亡代理人有着祥和而冷淡的面庞,他将死亡像礼物一般送出,美其名之“理想化的复仇”、“献给纽约城的事业”。

《小城》里的杀手,毫无悬念。他是个平凡人,融入平凡生活之中,成为易被人忽视的侧影。在多线推进之初,你便可觉察出他开始偏移的情绪,由爱生恨,对城市的怀念转为对外界的排离。他的内心黑化受到很强烈的外在刺激,他的求死未成带来神谕一般的指引,他披上幻想外衣,成为身体力行的“斗士”。这与马修系列的最后两本《死亡的渴望》、《繁花将尽》中的终极杀手的变态心理截然不同,《小城》里的杀手有着信仰,有着单纯并“美好”的仪式规划,他坚信只有牺牲才能拯救这座城市。

身为城市观察者的他,比那些纵情声色的享乐者更贴近纽约的内心。他避在一位女士家中翻一本叫《消失的布鲁克林》的画册,“即便是坚固的建筑物,也难保在瞬间消逝”——他把劫难的降临当成忠告,他不喜欢舆论赐予的“血手木匠”的称号,他并不把自己当作杀手,而是城市的修葺者、祭祀者。他将如烟花般散落的瓶装炸弹献给亡妻,最后的幻梦碎裂成他老朽不堪的脸,如果没被阻止,他会觉得事业圆满终于可以去见在什么地方等待多时的她了。

“911”事件的一年后,罪恶如跳蚤般刺激人们那紧绷的神经,稍微爬动便引人唏嘘。虽然在死亡面前,人亦如蚁,虽然在杀手赏赐面前,人无可逃,但生活里总会有个不请自来的清洁工,除净昨日的污垢,焕然迎接明日的再糟蹋,如此往复。

也正是灾难刺激人们对“生”的欲望,同时催发了“性”的原始本能。所以在《小城》里看到了太多令人睁大眼的场景,也自在情理,与其惶惶不可终日,不如感受极乐天堂。因嫌疑而生财的作家约翰·克雷顿与开拓性之图景的画廊老板苏珊·波玛伦斯的相处,在某种程度上让我们看到了马修与埃莱娜的影子,这么说不够贴切,应该是马修的影子散化到《小城》里的数个人物身后,成为最富人性意味的,纽约的影子。慢慢被斜阳拉长。

纽约城,小城。

隐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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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伯特·阿代尔是个念旧的人。处女作《梦想家》献给了法国五月革命,电影激情处处定格青春萌动句句开花。而他转手又将时光推向更前,比电影更精彩的古典推理黄金年代——确凿一点,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时代。

《罗杰行动》(The Act Of Roger Murgatroyd, 2006)是致敬系列的第一作,显而易见,致敬阿婆的《罗杰疑案》(The Murder Of Roger Ackroyd, 1926),在标题上玩着文字游戏,在剧情上却走着八卦路线,于是有些阿婆铁杆粉丝不买账也在所难免。

在阿婆经典之作《罗杰疑案》问世80年后,《罗杰行动》还能开拓的想象空间可谓少得可怜,于是它变得轻松简单、调侃玩味。中译名掩去了一部分“真相指认”,但关键人物和关键行为还在,封面手枪上被花叶遮住的Murgatroyd也像在暗示某种神秘性。

虽然一开场就是密室,但那更像是故意挤兑约翰·迪克森·卡尔的戏谑存在。而紧跟着的是动辄自比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推理小说家伊娃德娜·蒙特的案件重述,在此之后,是各位嫌疑人的非正式陈述。雷蒙德·简特里是名爱好八卦的记者,“简”直“特”别让人心“里”生厌,他死在上校家阁楼里,几乎人人拍手称快心说罪有应得,除了上校的女儿,几乎人人都成了嫌疑人,除了被邀请过来侦查的退休警察。

简特里的八卦,成了一颗讽刺弹,把来客们都炸了个遍。《罗杰行动》在很长一段章节中几乎成了这群上流人士们的私密曝光集中报告,那些藏着掖着生怕变成丑闻的往事一一吐出来,而彼此半斤八两的形象再审视也正好是施案者想要的,一大堆嫌疑人开聚会,足够真正的凶手玩隐形。

罗杰上校在集体陈述前“特意”找警官闲聊,想开绿灯?没门。他的行为让人生疑,加上标题的暗示,难道是说罗杰上校干过什么不齿的事?嗯,天机不可泄露。

可翻完本书后,你会发现,天机在第158页的第九章末尾就已泄出。作者倒很自信大家都会把它当成玩笑话。并且接下来的第十章又给故事罩上一层迷雾,虽紧密相连,却容易把注意力转移到后面的转折上去。

诡计布局确实有限,甚至会有一种在看《名侦探柯南》的错觉,可好歹人家《名侦探柯南》多么形象生动,多么简练精悍。《罗杰行动》把重心放在对话调侃、文字幽默上,未尝不是一种技术;故作声势的语气使得非常想让阿加莎·克里斯蒂滚开吧的推理女王伊娃德娜·蒙特变得有点可怜,未尝不是一种自虐。

摇篮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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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尔·康奈利出道不算太早,比起劳伦斯·布洛克那前后跨过30个年头的马修系列,他的哈里·博斯系列自1992年问世至今也仅有18个年头。晚辈身份带给他扎实、厚重的硬派作风,这在他的处女作《黑色回声》里可见一斑。

《血型拼图》(Blood Work, 1998)是他第二本非哈里·博斯系列之作,继续着《诗人》(The Poet, 1996)敏感而电影化的风格,却比《诗人》走得更鬼魅,更深入噩梦。

麦凯莱布的稀有血型限定了他的生存几率,他等待,等死或者等待重生。故事却不从此处开始。他一出场成为被等待的人,已经拥有了重生心脏的他已远离罪恶是非,静心修复着父亲遗留下来的船——“顺浪号”;在“顺浪号”甲板上等待他到来的短裙长腿美女,想不吸引人注意都难。

就像是命里相逢,戏剧化的浪漫总隐藏着某种杀机,大家都清楚他和她会走在一起,却静候着一波多折的来临。女人告诉麦凯莱布一个故事,我们可以想象她泪眼迷蒙,摸着他的胸,哭诉道,“你的心脏……是我妹妹的,她救了你的命。”

没有比这个场景更能形象说明“动心”的引申含义,麦凯莱布继承并跳动着她亲人的心脏,流动着死者和自己的血液,在这举手投足之际,他觉得生活开了个大洞。里面的黑暗,是作为痛恨逍遥法外者的退休调查局侦探的自己无法回避的,也诱使着他探头窥视。一切因此开始。

不管是后来的往前心脏移植回顾,还是再后来的个人侦查生涯的一览,仅作为背景补充,麦凯莱布开始平凡的线索整理、追查,并没有惊心动魄的血案或者一幕接一幕的不可能犯罪,只在一遍遍重播监控录像中,他挖掘出当时被忽视的细节,而众多细节汇聚到最后,便成为让人浮想悚然的凶杀现场真实再现。而最早的背景回顾也成为一种氛围烘托,是迈克尔·康奈利对细节掌控功力之强的最佳证明。

《血型拼图》入戏慢的问题无疑是由它平凡视角、琐碎记述造成的,除去一开篇浪漫男女相遇镜头,它陷入平乏的看似无尽却紧贴真实的侦查之中。在越来越多的细节攒聚在一起的中段,它变得扣人心弦,可也还不是那么波折万分,只是让人有种挂念,想知道继续下去会有什么变化。在后段的高潮处,全篇关键点聚集在一处,令你不断重新回视故事及人物、不断重新拼接情节对号入座、不断重新回味如电影一幕幕闪回的片断,背后阴森,作祟者回眸一笑,在书中又消除自我。

追踪与反追踪在这里仿若对倒,反追踪者轻松得意,他主动献上大礼,“她的心脏是我送你的情人节礼物”,贴心,甜蜜。他甚至大肆宣告占有了麦凯莱布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仿佛还能听见一个诡异的笑声,永远,回荡。

作为礼物的接收方,重生后的麦凯莱布和这位“特殊情人”的亲密关系大概都不会被轻易破坏了,直到心脏停止跳动。

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

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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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拉夫顿的“字母系列”持续了27年后终于开始倒计时,在2009年出到了“U”,可真不容易。中文译本目前出到第五本,离赶上写作进度还很遥远,好在全系列完结还有几年,于是可以耐心等待。

《E:证据》("E" is for Evidence, 1988)一开始就很快将涉案嫌疑指向女侦探金西·米尔虹,匪夷所思的保险欺诈案调查牵扯出匪夷所思的当年同学家族往事,还有匪夷所思的浪荡前夫骤然现身,一切如麻花大卷一般,跳入油锅里发出滋溜溜的声响。

更匪夷所思的是,定时炸弹的爆破接二连三好似电影特效那样极具视觉震撼,像礼花那般,提前欢庆一场永远不可到来的派对。一切回想,对往者的追记,都在新年那刻暂停。

往事不堪回首,秘密不可言说。如果真的做到不回首不言说,那么一切矛盾摩擦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家庭和睦,情侣恩爱,那么犯罪?至少家庭犯罪会减少很多。《E:证据》所喻示的却是“消除证据”,天下却不会太平,得失平衡被打破,事态只会愈演愈烈,于是爆破变得诡异,拆东墙补西墙变得毫无意义。坦然面对过去,只是说起来容易,对于习惯性心虚者而言,时间并不会抚平他们,而只会让那伤疤越揭越深,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就开始跳脚,撕去平日里道貌岸然的面孔。摇身一变,成为玩火自焚大魔王。

在金西·米尔虹的冷静旁观下,这种人要能学会她那种享受孤独的心态,大概会好很多。可她这种生活方式不是万能的,她是一个人,很纯粹。远离社交网络,只纠结于案件纷杂中。一旦指出真相,便即刻抽身退出。干净,利落,果断。

就连那不要脸的前夫也不会再激起她的半点爱意。

这样的金西·米尔虹不愧为硬派侦探的称号,撇开她的性别,撇开连她自己都抱怨性别导致的蹲点不便的缺憾,她完全有着那些硬汉侦探的特质,可与雷蒙德·钱德勒笔下的菲利普·马洛、迈克尔·康奈利笔下的哈里·博斯相媲美。

《E:证据》保持了“字母系列”一贯作风,平铺直叙,不拖泥带水,高潮倏然而至,故事戛然而止。留着大量的空白。

这也与金西·米尔虹的人物形象息息相关,她克制、谨慎,她是作者苏·格拉夫顿的精神代言人,两者同时将重心转向案件本身,而非个人情绪。随着苏·格拉夫顿笔力愈加劲道,金西这个人物也越发成熟迷人,这正是看系列作品最大的幸福,陪主角一起成长,沉浸在他或她的世界里,一起惩恶追凶,感受高潮之中的淋漓,感受句号之后的余韵。

枕边微光#018 | 万花筒

这是个早已俗烂的比喻,但总有看不够看不厌的花样。大千世界,男男女女,歌舞玩乐,恋爱分手,长夜短梦,大城小事……永不重复的生命,永不后退的生活,永不推翻的誓言,永不破灭的理想,一直在万花筒里旋转,每次观看都是新的花样,亦如那句老掉牙的“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男男女女

誓言

在2004年的那本《熊猫》里,叙述不再是棉棉关注的焦点,极似舞台剧的场景交代,以及大量对话的涌入、大量图片的点缀、大量附注的填补,使得本书更像是派对式大杂烩,而非虚构内核的“小说”。或者更早一点,出版于2002年的随笔集《社交舞》,差不多已经暗示了棉棉将会以怎样的姿态回到读者面前。

比起《熊猫》略微干涩的文体,六年后的这本《誓言》仅从语感上看,要更圆润一些,而这得归功于一位17岁姑娘周焰——当年的《熊猫》就已显出棉棉对文字掌控力的一丝疲态,假如此次文字部分没有周焰的加入,《誓言》恐怕会更干涩,更容易被捅破。

而如今,《誓言》很像是《熊猫》的升级版,而且还只是状态一,因为当你翻着翻着对整个悬念尚无头绪时,“第一季完”的提示已经弹进视线。故事本身很简单,甚至有点单薄,客观一点,它只能算是个故事梗概,完全可以用三句话概括:一、著名女影星红失踪;二、红的追随者及爱慕者“青少年”随即失踪;三、警察对红的社交圈即“爱圈”里的十来位青少年探索者的口供记录及测谎采访整理。当整理告一段落时,也是本书主体故事暂停之处。

故事的引子,先后以“红”、“青少年”为章节标题,寥寥数页,很快带出新闻回顾及口供记录,另一段新闻过后,是占本书比重最多的“采访”部分,采访整理结束后,故事终了。但接下来还有附录,有青少年探索者写给红的信和诗歌,有对前文所涉及到的文化符号的各种反馈,譬如“电音中国”网站、《气泡》杂志、《麦田守望者》、顶马乐队、Pulp乐队的《I Spy》歌词、打口盘、FM3唱佛机、这个店(The Shop),还有对本书出场的青少年探索者及创作参与者的真实身份介绍,而这些约占本书的三分之一。

那么,现在再来看这本《誓言》到底是一本怎样的书吧——它是图文结合体,首尾各有好几幅写真,虽是黑白,却相当妖娆;它是类似剧本的对话录,场景模糊,只剩下海、别墅、花园、树林等意象;它无疑是一本采访纪实,涉及情感、交流、生活状态、艺术创作等方面,用看似不着边际的一问一答将最私我的想法串接起来;它从整体上看更像是一本新世纪的文化、艺术、社交等方面的指南手册,那些嵌在故事或采访里的术语符号,并不单一表现交流者的身份或学识,而被扩大化到一个圈子或说一代青年的理想追求,是他们无法忽视或无意跃过的痕迹;它是一本以“爱”用力书写的概念书,正如爱是一种概念,概念又虚无化,于是它也是一本诉诸现代人“孤独”的感性之书;它可能更像策划者及作者棉棉所说的,是一本写给未来的未来读物,不过说到这里,《誓言》并没有创造出一种新的文体,它只是以拼贴手法将诸多元素汇成这出在纸面上跳转的“社交舞”。

《熊猫》是个人秀,《誓言》是集体发声,但两者同样呈现的是,以棉棉为中心的交际圈。只不过,《誓言》将目光投向一个具有广泛寓意的特指对象,“青少年”。

“青少年”一词,毫无疑问,在本书中是超越年龄的。

身为故事中心人物的青少年,是一名才华横溢的摇滚乐手,他认为“‘青少年’是一种概念”、“长大是危险的事情”,于是他保持单纯,单纯地爱,单纯地为誓言付出行动。

青少年被红吸引,更像是被爱所吸引。红的社交圈叫“爱圈”,爱圈里的人叫“青少年探索者”,他们在爱与孤独中探索着“梦想”,或者质朴一点,探索着“如何生活”,一个人的自白也好,两个人的感情维系也罢。在这个圈子里,外人能感受到很强烈的理想气息,却又那么平易近人,采访者仿佛就在电脑那头等候着你发出下一个问题那样,只要你不停止,这种理想式闲聊便会继续。

在采访进行中,青少年这一人物早已淡出,却又成为每一个青少年探索者的形象代言者。

影星红是对作家棉棉的映射。

她可以是社交女王,可以是Diva(气质出众的女超级明星),但她本质上是一名灰姑娘。灰姑娘是穿上水晶鞋的灰姑娘,但水晶鞋只是幸运的脚注,不是幸福全部;是走向王子的工具,不是魅力本身。

棉棉在《誓言》里反复暗示一种“地下”姿态,从青少年好友的名字Alice Underground到直接上位的实验电台广告“愈地下,愈天堂”,皆在说明“地下”才是本书社交狂欢、文化狂欢的底色。这也像是一种刻意,在引人注目之后,棉棉试图保持自己“去中心化”的本性,融入集体大发声之中,将多元汇成新的力量,再去向未来致敬。

他们

他们,有自闭倾向或沟通障碍。

他们是“青少年探索者”,是被无码化后的我们及你们。

主动给自己贴上标签的“反青春反文艺反美女作家”棉棉如此给“青少年探索者”定义:他们都像孩子一样单纯,并且如丝般敏感,如玫瑰般疼痛。其实敏感的意义在现代网络交往中早已发生了变化,不过结合上下文可看出,这种敏感,是相对于自身才华而言的一种抗衡情绪。

就如这句,“他们的敏感比他们的才华更加不同寻常。”

在十三位被采访的青少年探索者中,有五位音乐人、三位作家或诗人、两位艺术家,另外还有编辑兼翻译、学生等。心态都很年轻,只是说起话来有点不食人间烟火,谈论文艺就像抽烟,烟消云散后,那些深入的想法留在烟灰缸里,还想继续深入的话,那再抽一根吧。

值得一提的是,对王啸坤的采访是一段虚构的采访,从音乐选秀走出来的王啸坤在书里摇身一变成为从网络游戏竞赛中走红的职业电玩选手。同样的身份转换还发生在采访者兔比身上,他以“声音艺术家”的身份替警察采访了十三位并不相识的青少年探索者,目的是协助测谎调查,兔比在生活中的身份是“插画艺术家”,也可用本书附录里的标签“艺术家”来直接替换。从视觉到声音,从文艺到对话,“誓言”像贪玩的孩童,在海边嬉戏,再走失不见,光留下青少年探索者们的欷歔声。

青少年的“誓言”是,“我会一直想着你,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天。我会在你死后追随而去,一直像影子一样守护你,并把你带到你爱的人身边。”如前所言,本书所谈的“爱”太过用力,并染上单纯的色调,显得格外理想化——爱在书中是个小圈子,爱的右边是“文化/亚文化”和“艺术/行为”,爱的左边是“孤独/虚无”及“自由/幽闭”,而包容这一切的大圈子就叫“生活”。

于是回到棉棉在序里提出的“我的写作必须有意义”,这是她的誓言,也可当成本书内容的切入点,在经历过那么多之后的棉棉,以写作为参考,“清醒”地生活。不管所谈及的话题有多么大,多么文艺。

>>长夜短梦

还没看电影的读者有福了。

库布里克将他的枕边书放了三十多年,最后拍成《大开眼戒》(Eyes Wide Shut, 1999)。影像对小说原著最大的贡献大概是呈现了奇诡各色的面具造型,至于那些备受争议的裸露戏份,则大为削减“梦幻”意境。影像的这一弊端很让人无奈,文字的留白之美有着无穷无尽的可能性,可一旦转换成影像,即被定型。

施尼茨勒的原著《梦幻故事》翻成中文后只是一部六万来字的中篇小说,曾译为“梦幻记”,共七章,通篇沉浸在夜梦情绪下,寥寥几处白日场景也显得失真,朦胧不已。

以睡前故事开篇,“凝望星空”,夫妻夜行,惊惶退场,各吐真言。第二章和第三章,是丈夫的城市漫游。第四章,本书第一高潮,面具舞会,反常规的“美女救英雄”,她以面具示人,握勇毅在手,让人惊诧于她欲救他之执着;而他呢,被警告,被暗示,最终无奈地退出那场本不容纳他的舞会。第五章,本书第二高潮,篇幅却很短,丈夫回到熟睡妻子的床边,妻子醒来,在闲聊后迟疑般讲述起自己的梦,她把第一章夫妻谈心所提及的人物串接在梦境里,偏离情欲,仿佛是潜意识的对丈夫的发泄;长段长段的叙说,更像是对前一夜丈夫暗闯面具舞会的内心补白,在此引发两个世界的意外衔接——妻子的奇梦,丈夫的奇遇,相撞于下半夜,而那刻,丈夫尚未从现实脱身,妻子刚从梦境迈出,彼此对视。第六章,休憩,他重访前夜疯狂之所,只发觉那更像是幻境;他搜寻面具美女的下落,只看到一张不可逆转的苍白之脸。最后一章,告白,丈夫凝望着熟睡的妻子,如前一夜那样,等待着她醒来,彼此对谈,最后他们睡去,不再做梦。

这是一则情欲故事,在家里,夫妻俩互诉内心幻想;在舞会上,女人以面具遮掩,裸身起舞。说到面具舞会,入场口令是丹麦,童话之国的象征不仅暗示匿名舞会的梦幻性,也是映射着妻子梦境的真实性,因为这是他们不久前才去游玩过的国度。

而在情欲表皮下,这是一个有关倾诉或者说沟通的故事。

通篇以丈夫的视角,从家到诊所,再到咖啡店、服饰铺、郊外城堡,最后回到家,不足七十二小时内,他所经历的比他梦见的多,而他所想的比他所说的要少;妻子呢,她梦见的比说的多,想的跟说的一样少。开篇是沟通的入口,他向妻子诉说之前在丹麦游玩时的渴求,但这是在妻子讲完她的故事之后;第五章,丈夫听完妻子的奇梦,欲言又止,不发一语;第七章,他终于扑倒在妻子的床边,“发自内心”地哭喊着,“我什么都告诉你。”

或者,沟通也不尽然。丈夫在漫游时,明显是一种逃避心态;在偶遇故友时,则又被猎奇冲昏头脑。他是个夜游人,明知该回家,却抗拒着在夜晚的城镇上晃荡;如果他还会吟诗,那么他会是一位夜游诗人,在无梦的夜晚以身体力行来体验梦。

夜像漏斗那般将浓浓的黑暗注入到书中人物的所言所行当中,他们的对话仿佛都轻声细语,他们的行为却都轻盈自然。这是一个梦幻故事,它在记录梦幻,而其本身好像也有着“梦幻”特质——丈夫将遭遇讲述出来,他的现实之梦,覆在先前妻子诉说出的梦境之梦上,仿若两个气泡,正负相抵后,他和她进入平心静气的无梦睡眠——整个故事便是如释重负般终于脱离现实之口的梦幻呼气。

>>大城小爱

本书原名叫“The Secret Lives Of People In Love”,被译成“因为。爱”,不难猜出是对那部歌舞欢腾的影片《如果·爱》的戏仿。可惜,这本收录18篇短篇小说的《因为。爱》却不够明快,沉闷的故事,配上淡雅的封面、精美的插页,只会显得更文艺,不得不说装帧帮了很多忙。

说“沉闷”是形容阅读的心情,说“平淡”才是贴合本书的气质。《因为。爱》游走在大都市与小乡镇之间,用发现美的眼睛去细细观察生活周遭,每个单调的细节在淡淡的笔调下都呈现出别样的色彩,更重要的是,它以旁观者的视角读出当事者的心境,也以此来感染读者,没有过多或励志或说教的话语,只有清淡的描述与冷静的笔触。生离死别,仿若如诗如画,继续生活始终是《因为。爱》的唯一题旨。

显然,“日常生活”才是本书的侧重面。从《小鸟》的情感象征物,到《草莓的香气》中的情感寄托物,再到《不一样的鞋子》的情感转移物,情绪的流动交融在生活日常琐碎里,没有什么惊心动魄,却一点一点侵入某人体内,原先的伤感或执念慢慢释然。在《日常生活》中,日常生活会把人耗光,但同时日常生活才是促使人生存下去的信念,信念单调、乏味,可一旦脱离它,你我什么都不是。

脱离,或者说离开某人,差不多是《因为。爱》的最大感伤所在。因为这种撤出太过常见,于是人们习以为常;正因为太习以为常,于是长久来潜移默化无法释怀。对亡母的想念,对爱妻的思念,对并无血缘关系的妹妹的怀念,几乎成为书中每位生者的每日功课。而像《天有多高,海就有多深》则更沉痛,遥望天空容易,看穿深海很难,沉入海底的战友们再也不会浮上来,只好躺在沙滩上,牢记曾经欢乐的相处,以及相信这一切不仅仅是个偶然。

就好比另一篇的标题暗示——《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个美丽的小骗局》,或者更多篇的像我们在《读者》或《青年文摘》上司空见惯的标题寓意:《他们躲在哪里是一个谜》、《世界在花丛中微笑》、《没有更好的礼物》、《雪落下又消失》、《安静却不停坠落的城市》……《因为。爱》里的18篇几乎都是温情励志小品,只不过,它们并不像杂志上那些容易速读。你得读得很慢,才能进入这种旁观者的“男性视角”,而且也不能像个观光客那样看完就走,否则会失去欣赏过后花开果熟的机会,一如《苹果》里的“种乡愁”,这种绽放异常缓慢。

《因为。爱》虽然有着很大的“爱”之名,却关注着小人物的生活细部,涓涓细流汇成城市里的静默相守,没有华丽辞藻,只有平淡记述。

不过,还是会时不时冒出一些漂亮的小句子,诸如“梦是我们的灵魂未完成的羽翼”(《遥远的船》)、“黑夜像一匹马,正哭泣着穿越记忆的森林”(《苹果》)、“生活是一连串有指向意义的微妙的爆发”(《在得到与失去之间》)。也许是这些闪光句,镶嵌在平淡却忧伤的文章里,才使本书变得更富有小资情调的吧。

拖延症上身

一周内熬了两次通宵,我确定寿命会减个两年。

人老了也就罢了,不在状态算什么回事啊!现在已经五月五号,计划统统搁置太废了呀。我对weebly的新鲜度差不多快耗光了,完全不想再折腾。

近段时间唯一的收获是把ROME看掉了……

枪击VI - 插入者,蓝


主题:Lara, Fiction Noire, 2009
摄影:Steven Klein

功用:妖孽,快放开那个小伙子(?)
旁白:是的,没有什么能阻挡你跟随爱的决心,裸身故作镇定,其实那也不是爱。是对过去的迷恋。被永恒同化,被永恒洗脑。抱着的虚无,与凝望的虚无,总是没法射出,能让你内部爆裂的叹息。当你被现实插入时,我已被将来奸杀毁尸。

水印:渴望进精神时光屋的牛魔王

杂志癖

01

没有什么恒久不变。
一切都在分崩离析。

02

很困扰。

杂志癖在我身上的压力反应,不是怎样搬家,而是何时才能撕完。

过刊杂志简直就是不期而遇的定时炸弹,它们堆积在墙边,不看你脸色,不管你情绪,冷静地蜷曲变形,干燥地积灰退色。

你的剪刀是一把欲望,你的小刀是一柄遗弃。

花花绿绿的破纸条在床上起舞,被揉搓,被凌空抓起,再度堆积在墙角边。等待最后的废纸贩卖。

墙上不会有贴画。

脚下不会有纸屑。

那些广告,那些明星,封进塑料袋里,压在衣服下面,与假想肌肤共眠,与未来同行。

直到纸张与纸张黏在一起,成为分开即毁灭的记忆。

曾经我把那些杂志丢在一个以后都不会联系的受君宿舍里,曾经我把剪下来的漫画人物挨个贴在记事簿里,曾经我卖掉了许多不曾仔细看过的杂志。现在我继续买,继续买了后堆好堆高,继续翻一遍即过。

收集癖意味着要收全,从认可的那一刻起,将能买到的买到。至于是否值得买又视当时的幼稚和无聊程度而定。

好吧,说到底,这出于对“系列”的迷恋,而杂志正是这种系列标识的圆满呈现,有专属LOGO、各色但协调的封面、偶有变更且随大局的栏目,永远没有尽头……

剪刀手不爱德华。

03

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没有什么覆水难收。

04

大概是受Dead Like Me的激发,我想我应该留一点钱给自己死后——作为社会无业无亲属游民——处理尸体用。

不知道在中国,民政部门有没有一个最低标准,身为一个无公害的公民,最起码我不能让政府贴钱,那样不好不好。或者,待我意识到一切后,我应该去荒郊野岭挖一个坑,打几个哈欠,努力听自己的呼吸,等时候差不多了,就滚下去。

可是没法再自己填上土。只好感动山神,抖一抖山腰,把黄土震到我躯体上。

要是意外身亡的话,希望肇事者能够负责。

要是来不及做准备工作,我对我那些男男小说映画的藏品很是惶恐。当然,刻录盘的寿命很短,而我也不见得比数码产品要长寿。一切都有可能嘛。

所以我死前一定要销毁这些淫秽记录,免得毒害路人。

对死于自慰性兴奋的极乐者表示默哀。

鞠躬,自摸。